第二十章（2/2）

他只好再讪讪坐下，把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低下脑袋等着男人开口。

一时间，周遭都安静了下来，保姆和他舅母停止了唠嗑，甚至连他姑都挂了电话，放下了手机。

他舅公却只是略显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这类拉家常似的话。

“挺好的，有的吃有的穿。”卫星轻声应道。

“学校里怎么样了啊？快考试了吧？”依旧是很平常的问句。

“……也挺好的。”卫星觉得手心出了些汗。

“毕业了准备做什么啊？”他舅公继续问道，“准备考高中吗？”

“一毕业就准备找份固定工作了。”卫星回答，“没准备读高中。”

“有什么困难要跟舅公讲。”

“……嗯。”

卫星不知道这样的对话会持续到何时去，他双手掌心都已经被汗浸湿了。

“你爸最近怎么样。”他舅公顿了顿，“……还有在赌么？”

卫星并不是想包庇他爹什么，只不过他心里明白得很，这种问题一旦没有好好回答，遭殃的人里也会有他自己。

他刻意露出了一个略显鄙夷的笑容，道，“他天天帮人家扫厕所的那点儿钱哪够他败的啊，光是买包烟买瓶酒都得天天问我讨，还敢去赌？这不，昨个刚又顺了我两张红的。”

舅公抬眼看了看卫星，半晌，道了句，“你也别老依着他，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

“嗨，这不过年嘛，就当给个红包的事了。”卫星垂下眼帘，干笑了两声，“平常时候我哪能被他讨着钱啊，自己花都还来不及呢。”

他舅公点了点头，没再问话，虽然脸上依旧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卫星知道，自己这回答应该是让他满意了的。

这时，保姆很识时务地起了身，走进厨房后给卫星盛了碗饭出来。

卫星冲她道了声谢后，便闷声不吭地埋头扒起了饭。

他吃饭速度倒是很快，似乎是想早点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了一个上午的地方，但他不清楚饭后舅公究竟会不会放他回去。

若是舅公开口要他跟他姑出去买衣服买鞋，他也是没办法拒绝的。

“星星怎么吃这么急啊，又没人跟你抢。”舅母在旁边单手撑着脑袋，嗔怪道，“慢慢吃慢慢吃，小心噎着了。”

卫星给自己盛了碗汤，捧起碗就一饮而尽，然后咧嘴冲他舅母傻乎乎地笑了笑。

他舅母笑骂着拿起筷子，在卫星手背上轻敲了一下，“这人真的是，臭毛病有空多改改啊。”

他姑则是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后，就继续拿起手机跟男朋友恩爱去了。

“你就别管东管西的了，他刚刚不是说过会儿还约了同学么。”舅公看向卫星，“时间来得及么？很赶的话舅公也就不留你了，可别说我没招待好你啊。”

卫星把最后几口饭扒进嘴里，含含糊糊道，“没有没有，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他拿着碗筷走向厨房，把碗筷放进洗碗的水槽中后，重新走回饭桌前。

“走了？”他舅公仍坐在位子上，没动，“叫你舅母送送你？”

“不用不用……”卫星连忙摆了摆手，“我自己记得怎么出去的，就不再麻烦舅母一趟了。”

卫星走到玄关处，边穿鞋边一一向他舅母和他姑道别。

“下次再来啊。”舅母冲他笑道，“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你舅公讲的。”

卫星应声后，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正午的太阳其实很暖，但或许是因为前天下过雪的关系，吹来的风里依旧带着不可忽视的凌冽。

卫星沿着原路走向小区大门口，大门的那根杠子是横着的，没有让他出去的意思，他于是只好用手敲了敲边上岗亭的小窗户，朝里头的门卫喊了两声。

门卫探出半个脑袋来，与他对视了片刻。

“哎，是你啊！”依旧是那个势利的小保安，现在态度倒是分明好了不少，朝卫星露出了个挺灿烂的笑容。

“我没门卡，是不是连出都出不去啊？”卫星冷嘲道。

“我给你开门好了，没事！”小保安应该是双商都不大高，完全没听出卫星话里的嘲讽意味，只是傻傻地缩回脑袋，给卫星开了门。

卫星瞥了眼那小保安后，从兜里摸出根烟，叼上，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令他满是不愉快的高档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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