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翻地覆青鸾城（1/2）

不知为何，今年青鸾城的春，许久未至，树不发新芽，整个城里的荒芜，在积雪褪去之后终于展露眼前。

青烨只记得大雪迷了眼，山岚就从那时起仿佛消失了一般，他脑海里对那个女孩子的印象却愈发清楚起来，鹿桓山上曾经丰饶的物产，在禁令被打破后的一年里，被周围听到传言的人，和青鸾城的人消耗殆尽，坐吃山空不过如此。

曾经的猎户现在每日都坐在门口抱着弓箭叹气，青鸾山他们进不去，鹿桓山又被人弄了个精光，别说兔子野鸡，就连树杈子里的鸟蛋都被人摸了个干净。青鸾城在那刚刚过去的冬季里，迎来了许多来山上打猎的游客，谁都听说鹿桓山这一带飞禽走兽众多，更有甚者还能看到许多稀罕物件，一时间鹿桓山与青鸾城无限风光，家家都是招待着外来的客人，仿佛整个城镇的经济都在蓬勃向上发展着，城中多开了许多酒肆，更有甚者，请了先生看风水，不论请谁来都对青鸾城的风水啧啧称奇，人们直接在青鸾城买地建起了宅院。当那些大宅子逐渐有了些许眉目的时候，青鸾城原本的居民们，怎么看自己的小房子都不顺眼，不论是别人家的深宅大院，还是别有风情的小楼阁，都比自己这灰砖青瓦的小房子好，在狩猎狂潮之后，又开始大型土木起来，大家都沉溺在这热潮里，没有人意识到整个青鸾城暴露于世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此时的青鸾山却仿佛在一步又一步的默许人们的行为，将自己曾经广袤的山林，让出了一座又一座，只是这些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不再青翠欲滴，渐渐的同青鸾城中普通的树一般，枯黄，颓废，最后在这个春天，终于不肯再抽出新芽。

青烨一家也没有逃过这些无聊事情的诱惑，外来的客人逐渐落了脚当了主人，带来了不同的风土人情，更是将首府盛行的事物带进了青鸾城，秦楼楚馆，妆奁首饰，曾经民风淳朴的女人们，终于发现了生活里别样的色彩。

鸾烟也未能幸免，她终于拿出了城主夫人的款儿，曾经大家的和平相等，终于也被外来的尊卑有序侵蚀，人们开始对权势有了兴趣，兄弟妯娌之间也多了几分算计。大概鸾烟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每个人见到她都卑躬屈膝，只以为她嫁了个好夫君，他的夫君是城主，他们如同青鸾城的皇帝与皇后一般，从最初的忐忑到现在的心安理得，哪怕现在曾经的亲戚来串门子，她也得听着人家叫声夫人才肯点头。曾经简而又简的礼节已经不够用了，还要去新搬进来的大户人家去借教引嬷嬷，才能显得自己懂礼数。

时间的洪流毫不留情的滚过了青鸾城，在这里以极短的的时间终于把那欠缺的历史补全了。甭管是圈地还是养仆役寻花问柳往家里抬小妾，男人们不再同妻子举案齐眉，事情也不再与家中商量便自己做了决定，美其名曰男人才是一家之主，气的发妻恨不得提刀给他剁成饺子馅，这是烈性的女子，若是软弱些的女人，本就较弱的似花儿一般，再有几个天天在眼前晃悠的狐媚子，整日以泪洗面。从前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糟心事，如今却全找了回来。

境和天天落在青鸾城的城楼上看着这日新月异的地方笑，没有秘密能瞒得住风，哪怕再小声，它也会为你传出千百里。

青烨看着家里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长会感到十分迷茫，他不知为何曾经的伙伴都不再轻易来找他玩，更不明白为何曾经不是很喜欢他的姊妹们都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他，更是不明白为何曾经自由自在的日子现在身后要跟两个大人。

他跑到过第一次与山岚相见的地方，那里的湖不再是蒙着薄雾闪着白光，变成了一滩死水，远远便能闻到水腥气。

曾经的教书先生也走了，他偶然听闻父亲说，那老头也是青鸾山的精怪，与祖上有约定所以才在青鸾城教书，好像是定了千年之约，今年约定满了，就不再管他们这些学生了。母亲告诉他不必担心，自然会有更好的教书先生来教导他。青烨看着眼前这个描画了眉眼，珠光宝气的母亲，却是慢慢的疏离。

不知为何，他与现在的世界，隔了一堵墙，他出不去，只有山岚进的来。

“收税？”青烨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的惊诧，青鸿看了看被青烨弄掉地上的碗碟，只一挥手，就有仆从来换上了新的，随后静悄悄的退了下去，似没有来过一般，青烨握着手里冰凉的玉筷子，一时间心似跌到了谷底。

“为何不收税，这外来人户极多，按人头收个一星半点都足够我们生活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大影响，”

鸾烟听了只挑了挑眉：“那原住民就不收么？”

“自然也收，人人都要纳税的，我听外面也是这样的，想来过一阵朝廷会发来文书，我们到时候多添两笔就足够吃喝不愁了。”鸾烟这才眉开眼笑的用金丝绣了花纹的帕子沾了沾嘴唇。

三叔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没有人能拦得住他，毕竟是整个青鸾城的大祭司：“不能收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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