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2/2)
“等我妈的消息。”
“你是在服刑吗?”
“差不多。”
“那我们……是狱友?”
“不能这么说吧。”我看着她,自嘲地一笑。
“我要下去画画了,你要来吗?”她从床上起来,在床脚一堆衣服里面扒出一件黑色连衣裙套上,我当然得去了,所以我也跳下床穿上短袖和拖鞋。
我们俩的泳衣挂在窗外的晾杆上随风晃动,像两个双胞胎跳着镜像舞蹈,她弯腰在地上捡了几罐颜料和一个调色盘以及一把画笔装进一个帆布包里,搭在肩上,回头看向我,我正看着窗外发呆。
她咳嗽了一声,我转头看她,她向我伸出手,我努力掩饰着自己雀跃的心情,强装冷静地握住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跟着她往楼下走,可实际上我几乎要忘记怎么走路了。
有时候我想,她对我有那意思吗?或者我想多了,她只是在表示友好,可是她的手握起来那么舒服,干燥柔软,如同一块上好的布料。
若她对我无意,为何总要牵我的手呢?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不会自己走路。她是将自己当成大姐姐吗?可我自认自己比她还成熟稳重,她在我们二人之间更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想一出是一出。
若她对我有意,这又该是多么惊世骇俗的小概率事件。
若她对我有意,别人看穿了我又该怎么办?
我该坦坦荡荡地承认她是我的女朋友,还是唯唯诺诺地说我们只是关系好?
若她对我无意,我现在想的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她在下楼后便放开了我的手,空荡荡的情绪冲进我的心房,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可我也无处倾诉,我唯一想谈话的对象却恰恰是最不能知道我这种心情的人。
下午两点的小岛上很寂寞,人们都呆在有空调的房内呼呼大睡,街上连一只鸟都不曾出现,她蹲在地上把东西一一摆在脚边,认真地像在照料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头发垂落在耳边被风轻轻玩弄着。
我坐在几步开外的街对面的石头上,撑着下巴看她在墙上画来画去,我并不关心她在画什么,我只是想看一会儿她。
她一旦开始画画后,便再也无法脱身,像有一个结界罩在周围,她眼里只有她的笔和一面墙,我很心酸地发现自己连她的调色盘都比不过。
那天下午的两个小时里,她只回头看了我两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