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1/2）

我们二人正坐在各自的床上做着自己的事情，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洒在有些破旧的木地板上，斑驳的树影像一根毛笔甩出了一串墨渍，落在了床头柜。

刚洗过澡，我的身上还冰冰的，酷热的暑日尚未侵蚀我的凉意，我似乎能感受到我身上幽幽的冷气。海的味道残留在潮湿的头发里，小水珠落在我的皮肤上，砸出一点点的鸡皮疙瘩。

我丝毫看不进去手里的书。

我的心全牵挂在对面床上那个同样刚刚洗过澡的女孩。那个女孩躺在床上，耳朵里戴着耳机，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MP3，眼睛半阖，看不出她是否睡着了。

这是第一次，我清醒时看见她闭眼睡觉。何心展好像是一个不需要睡眠的机器人，她越是欢乐越是喜悦，我越是觉得她在消耗自己和隐瞒着什么，就像不知疲惫的舞者终日舞蹈，其实并非她想跳，只是她停不了。

离开绳参后的好几年里，我感到我的灵魂停留在这小岛上一直没跟我回家，我的思绪常常纠缠在这个神秘未知、积极开朗的女孩身上，她的思想隐藏在她的笑容和画作里，深埋于脸上的细纹和纸上的黑线中。

我回忆她的音容笑貌，作品的色彩纹路，她的过去就在我经年累月的思索中逐渐清晰，且在一个晚上的惊醒后彻底明白，我坐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泪流满面，祈祷我脑内灵光乍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那个女孩应如今还在小岛上绘画，她骑着自行车像一只自由的百灵鸟，站在山顶翘望远处的海洋。

“我特别喜欢前苏联的歌曲。”她忽然开口说。

“什么？”我抬头问道。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你听过吗？”她扭头看着我，我惊奇的发现那双眼睛竟如此脆弱，她似乎想向我诉说什么，但她又不肯说。

我摇摇头，那是我父母才听的歌。

她眯眼笑了起来，“你肯定在想，那是我父母那辈儿才听的歌。”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把头转过去看向天花板，没有再说话，我看着她的侧脸，静谧缓缓流动在半空中，直到那一声轻柔的吟唱搅动了空气，那是一段悲伤的旋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唱给自己听，歌词在她嘴边徘徊着，化成模糊不清的语调，我只听见最后几个字——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她唱歌很好听，非常婉转动听，甚至让燥热的房间降低了温度，甚至让窗外的树叶不再摇动，甚至让我听不见胸腔内的心跳，而只听见她若有若无的歌声。

何心展停住了，她把耳机扯下来，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我，“我在这只呆三个月，你呢？”

我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要在这呆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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