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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第六十八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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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山万水之外的雍州城里。

元镇拥着一身藏青色大氅,提笔在案前批阅公文。雍州城的冬日落了雪,寒风凛冽,元镇却命人开着窗,由着风声呼啸而过,送来冷意。

“可把密信送给了萧景凌?”元镇批阅完了公文,朝一旁的元隼问。

元隼点了点头,淡淡答:“您都问了多少遍?信早早就送出去了,这几日应该就能到。”

元镇闻言便不再发问,只坐在摇椅中,望着窗外的远山素雪,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梨花木,心情甚佳。

元隼很少见他这般好心情,就问:“您写信给萧景凌,点名让那陆昭来雍州应战,不然便举兵攻城,为何?”

“唔……”元镇并不直接答,反而笑一声,道:“你猜?”

“……”

元隼忽然就觉得自家主子过分了。

主子向来难以捉摸,不动声色,元隼跟了他两年多,又是个粗糙性子,从来都猜不着他的心思。于是,元隼只能直言道:“您要见陆昭,是不是喜欢他?”

元镇:“……”

元隼又道:“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六皇子府上就养了几个男宠,您身份贵重,谁敢说您……”

“胡说什么!”元镇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谁喜欢男人了?我要见那陆昭,不过是……”不过是知道他娶了那孩子,想借此让那孩子也来边境一趟罢了。

但是……

元镇忽然止了话头,凝神道:“我那六侄儿当真养了男宠?”

这是重点吗?

元隼皱眉道:“是,将士们都知道。”

他心中还有话未说:也就您跟不上时代。

元镇沉吟一声,也不再过问此事了,侄儿们有自己的思量,就让他们去吧。他挥了挥手,让元隼下去。

待元隼走后,元镇摸出袖中的玉佩,想起云崖城中的相遇。

那日与灵初匆匆作别,元镇回到住处,夜里,却总是觉得错过了什么。他向来敏锐,思来想去,便派人去查灵初的身份。几番查探,竟叫他当真知道了灵初便是长安城的那孩子。

只是皇兄召他回大西,他才无法去寻那孩子,就连她嫁给了大渊的陆中书,元镇也是过了有些时日才知道。

元镇心中很是可惜——若那孩子能嫁到大西来便好了。

那陆昭他略有耳闻,但并不太了解他的为人。元镇敛了神色,忽然又松下了心,罢了,过不了多久,陆昭便要来边境,到那时再试探一番。若陆昭为人不当……杀了便是。

元镇的密信传到长安城时,灵初才将卫越寻回来不久。

趁着地上积了雪,灵初领着陆宁与卫越堆雪人。但陆宁尚小,卫越冷淡,说到底也就灵初一个人在堆。灵初拍了拍雪人,见陆昭披着鹤氅坐在回廊下看案文,气质遗世而独立,翩翩清逸,跟她身侧圆滚滚的雪人半分也不像。

“……”

眼波微敛,灵初心中生出个坏主意,捏了个雪球,绕到陆昭身后边。

陆昭却头也不回,淡淡道:“灵初……做什么?”

灵初自然知道陆昭定能察觉她的脚步声,也不慌张,笑意吟吟道:“来,抱抱。”说罢,将雪球藏在袖中,盯着陆昭的脖颈,一步步靠近。

“你若是将那雪球扔到我脖间,今夜便别吃饭。”陆昭平缓的语气很有成效地止住了灵初的动作。

“……”灵初将手中雪球捏碎了,使劲拍掉,不甘心地绕到陆昭身前:“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么做,难不成你背后长了眼睛?”话说完,她便不安分地去翻陆昭的鹤氅,仿佛真的怀疑他背后长了眼睛。

陆昭捉住她的手,悠悠道:“就你那些心思,一看便知。”

说话间,玄隐从院中奔来,沉声道:“大人,宫中传令您即刻入宫一趟。”

灵初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想起前世的战役。彼时她已嫁给陆昭两年,可重来一世,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她也并非所有事都记得清楚。

“别担心……”陆昭神色不变,抚了抚灵初的发,温声道:“我很快便回。”

灵初:“……嗯。”

陆昭匆匆入了宫中,直到入了夜都不曾回。

灵初还未曾等到他回海棠院,却先听闻了皇兄要命陆昭去边境定北城的消息。听虚刑司的人说,大西的湛王在雍州摆了军队,亲自点了陆昭的名,逼迫他去定北应战。

“湛王……”

灵初立在海棠院的廊下凝望夜色,总觉得这人应当在何处见过。

风雪渐大,夜色暗沉。

碧月便温声劝灵初道:“殿下还是回去等吧,朝中事忙,陆大人今夜恐怕回不来。”

灵初摇了摇头,执着道:“我就在这等……”

定北的事耽误不得,湛王拿攻城做要挟,为不起战事,陆昭从宫中回来以后,应该很快就要动身离开长安,前往定北了。

想起前世,灵初心事重重,她不想让陆昭去定北,定北险境重重,万一陆昭一去不复返……说到底,为何湛王非要陆昭前去不可呢?大渊的武将不在少数,为何偏偏是陆昭这个文臣。

院中传来脚步声,灵初抬眸,见陆昭玄衣在身,步履稳健地从青石径上走来。

此时已是亥时,更深露重,陆昭不曾想灵初还在等他。陆昭敛了眉眼,飞快移步到灵初身前,抬手想抱一抱她,却惊觉身上落了寒雪,怕她染了寒气,又收回了手。

碧月不知何时起已退了下去。

灵初蹭进陆昭的斗篷中,仰首瞧他。

陆昭凝望着她皎皎的眼眸,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想说即日起,他便要离开长安去千里之外的定北,想安慰灵初别怕,在家中等他回来。亦想允诺灵初今生不会像前世那样,让她受这么多的苦。

然这一切都堵在了喉咙中,无法说出口。陆昭只要一瞧灵初,就无法克制心中疼惜,提出要离开她一事。平生多冷淡,见惯生离死别,也不留在心中。此刻陆昭却怕了,怕像前世那样……会失去灵初。

灵初却笑了笑,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陆昭哑声,俯身拢住了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灵初望了眼雪夜,笑道:“海棠花开的时候,你就回来吗。”

陆昭欲应下,忽然想起几日前的那一幕——他记得不太多,却能记住灵初对着落雪的海棠,斥责它怎么还不开花。他笑了笑,心中更觉愧疚。

“海棠不开花时,我亦会回来。”陆昭温柔地摩挲着灵初的墨发,如此叹道。

灵初愣了愣:这跟上辈子不太一样啊?

听她不说话了,陆昭凝望着她怔然的眉眼,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心中好笑,他故作叹息:“不好吗?”

灵初连忙摇头,压下心中困惑,古怪地瞥了陆昭一眼,试探问:“那你若再也不回来了……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回来了,我能改嫁吗?”

陆昭神情一凝,摸了摸她的发,久久陷入沉默。

最终,他还是笑道:“……可以。”

灵初瞬间便皱起了脸,哽咽道:“你怎么还这样,要走就走,说什么让我改嫁……你是不是不爱我?是不是早就厌烦我啦?难道一开始你就不打算回来……”

陆昭:“……”

“你啊……”他无奈地弹了下灵初的额头,苦笑道:“不是你先提的改嫁?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

灵初的泪止也止不住,哭得伤心欲绝,一抽一抽道:“我跟你说笑的嘛……”

陆昭忍俊不禁,温和地替她擦去眼泪,哄她道:“是我错了,我也只是说笑罢了。”见她哭得脸颊红红,朱唇一阖一启,陆昭捏了一把她的鼻子,笑道:“小哭包。”

“我才不是……”灵初一顿一顿地擦了擦眼泪,辩驳道:“我从前不爱哭的。”只是一听到陆昭让她改嫁,她瞬间便想起了从前,才没忍住心中的害怕,借着哭闹来掩饰而已。

陆昭叹了声:“灵初这么爱哭,让我如何放得下你,离开长安呢?”

灵初撇了撇嘴:“那带我一起走……”

陆昭:“……你看,我送你一枚玉盒。”

灵初瞥了眼他手中的玉盒,微不可闻地哼了哼:“声东击西,欲盖弥彰。”

陆昭无奈笑了一声,将那枚玉盒轻轻放在她手中,嘱咐道:“我走后,你若当真想我时,再打开这枚玉盒,寻常日子便好好收着。”

听了这话,灵初又要哭了,委屈巴巴地抿着嘴角:“可我每天都会真的想你,我现在就想打开它……”

“无赖。”陆昭温柔地叹了叹,将她拥入怀中,在长廊下共度这缱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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