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第五十七障(1/2)
灵初赌气说不与陆昭说话, 第二日便真的不曾与他说话。
室内薄雾香烟袅袅,缠枝木架下, 小鹦鹉晃晃悠悠地摆弄爪子,瞧着那不远不近坐着的二人。
灵初正忙于两日后宴席之事,提笔在轩窗旁写写画画,盘算着该命府中人在何处摆下酒案才好。
陆府甚大,她初来乍到, 也不知何处风光最好, 最宜聚会。灵初蹙了蹙眉,心中为难,便不着痕迹地望了端坐在案前阅卷的陆昭一眼。
他垂着眸,神情不温不冷,只淡淡的, 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察觉灵初的目光,陆昭轻轻抬眸,回望过来。灵初却顿了顿, 生硬地别过了目光, 仿佛全然当他不存在一般。
陆昭心中笑了笑,从容不迫地翻了一页书。
灵初终于憋不住了,小小叹一口气,愁眉苦脸地同那小鹦鹉道:“小鹦鹉啊……你说该在碧波湖旁设宴好,还是在清院中设宴好呢?”
“啊……啊!”小鹦鹉不明所以, 喊了两声, 便歪着脑袋瞧她。
灵初轻轻戳了戳它的脑袋:“啊甚么啊!问你话呢……养你这么多日, 你竟连个问题也答不出来,来日炖了你算啦。”
小鹦鹉却好像又听懂了,知晓要被炖掉,它扑腾了两下翅膀,以示挣扎。那羽毛瞬间便糊了灵初一脸,灵初狼狈起身,作势掐它的脖子:“你造反了!今夜就喝鹦鹉汤……”
“碧波湖广阔,岸旁却湿滑,便让男眷去湖旁,女眷去清院,也算妥当。”案旁,陆昭淡淡地翻了一页书,轻声道。
灵初掐鹦鹉的手便停在半空,她收了手,优雅地拍了拍云袖,换上幅笑脸,怜爱地同小鹦鹉道:“你可真聪明啊,不炖你了。”
陆昭远眉一挑,无奈叹了一声。
二人闹了这么一阵,便到了夜里。陆昭留下一盏暗灯,从袖中拿出一枚药膏,便朝榻上半梦半醒的灵初走去。
灵初才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见陆昭俯身过来,下意识就要唤他,又蓦地想起自己正在赌气,硬生生把那个“陆”字咽了下去。
陆昭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又去掀开她的中衣,灵初大骇,瞬间便清醒了,戒备道:“你,你做什么?!今夜不不不行……”
“……灵初,不必惊慌。”陆昭叹道,思及她那纤弱的身子,他自然不会再对她做什么,只是昨夜确实过了些,才想着替她抹些药膏。
陆昭温声道:“替你上一上药罢了。”
灵初盯着他手中药瓶,缓声道:“这样啊……”她不反抗了,乖乖由着他上药。
然而后来,她才知,有人上药时也能耍流氓。
……
霓裳阁中,韩长笙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账本,一边哗哗拨弄算盘,见今年较去年的盈利又多了一分,他狭长的眸中染起一丝笑。
他天生爱赚钱,除却钱能让他感兴趣,别的都不行。
韩长笙满意地叹了叹,余光中见管事捧着几个玉盒打楼梯上过,便随口问道:“送去哪家的?”
管事连忙回道:“前几日陆夫人定了几身衣裳,今日正好送去。”
“陆夫人?哪个陆夫人?”韩长笙皱了皱眉,随即却露出古怪的笑容:“哦……你说的可是陆中书的夫人,长公主殿下?”
管事:“是……您有何吩咐?”
韩长笙却将他手中玉盒接了过来,淡笑道:“既然是长公主的衣裳,我亲自去送。”
陆昭身居高位,长公主恩宠万千,若是能与他二人打好关系,日后生意也能做的顺些……这方面,韩长笙很有算计。
管事便随他去了,待他飞快走后,才反应过来:“爷,您可识得路啊?”
然而韩长笙已没了影子。
是日,陆府却正好在设宴摆席。
陆昭在碧波湖旁接见世家少年郎们。少年郎难得见陆中书一面,纷纷围着他说话,讨教诗书棋射。
而清院中,侍女们抚着玉盘轻身走过,薄雾花树下,世家夫人们聚在一处,亦频频将目光放在长公主身上。
长公主着了烟罗色澜裙,披着绯色长衣,裙带轻摇,云鬓簪玉,眉目如画般。实在是一等一的美人……只明眸下似是有些淡痕,仿佛昨夜不曾睡好一般。
世家夫人们各怀心事,有人想着长公主可是忧思难寐,有人想着长公主可是与陆中书不和,也有那些懂得的,暧昧地瞧了长公主一眼。
只有赵夫人,想起自家的夫君。惶恐难安地瞥了长公主一眼。
身侧的侍郎夫人见她面色青白,便好心问道:“赵夫人神色不好,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灵初听闻了这话,也关心地望了她一眼。
见众人纷纷将目光望来,赵夫人坐立难安地捏了捏帕子,讷讷道:“没,没什么……只是想起夫君还在前院……”
她隐晦地提及赵安,盼望着长公主有所察觉。
灵初却笑了笑:“原来赵夫人是思念你家夫君啊。”
赵夫人:“……”
她思念那个鬼男人做什么哟,您可开点窍吧。
世家夫人们倒因此打开了话匣子,那侍郎夫人性情直率,便笑意朗朗地同灵初道:“可不是,今日赵夫人的夫君亲自送了她来,想必人家感情甚好。”
抚远将军夫人心中微动,素手执着团扇,同灵初笑道:“不知陆中书平日里待您如何?”
“他啊……”灵初不知想到什么,耳畔一红,含糊道:“也就那样吧……”
世家夫人们见她并不作恼,也不怕了,纷纷谈论了起来:“陆中书平日里难得一见,倒不知是个什么性子。”
“总归是个冷清的性子……我听闻过一桩旧事,有世家的女儿曾心悦陆中书,大着胆子在宴席上给陆中书递话,陆中书竟瞧都没瞧她一眼!”
“可怜一姑娘,回家哭了几日,再不肯在人前替陆中书了。”
“陆中书掌官多年,平日里仪威深重,素不爱笑,平日待您也是那副模样吗?”
“您怕不怕他?”
世家夫人们铺天盖地的问题问下来,灵初默默听了半晌,挑了个来答:“我倒不怕他……只是有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起二人如今还未曾和好,也不知陆昭心中在想什么,他神色总是淡淡,心中可是不喜她的无理取闹呢?思及此处,灵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世家夫人们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心绪,想她才十六便嫁入中书府,陆中书又是个清冷性子,定是多有不易。
侍郎夫人便怜爱道:“您也是不容易……只是陆中书虽难以捉摸了些,到底是个男人,臣妇有些能让夫妻和睦的法子,不知您想不想听一听?”
“哎哟!侍郎夫人说得对……”御史夫人捏着帕子,眼波流转道:“俗话说再冷心肠的男人都经不住枕边风,您好好哄一哄他,他便什么都听您的了!”
世家夫人纷纷有所共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御夫之术,灵初悟性了得,默默听着,仿佛见识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
另一边,陆府的花林间,陆琴隐匿其中,远远望着碧波湖畔,心中思绪万千。
她想起前几日灵初同她悄悄说的话来——“你不必怕,喜欢哪个便同我说,我与你哥哥都会为你做主。我知你向来内敛,不愿给我们添麻烦,可事关你终身大事,切莫错过了不该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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