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第五十五障(1/2)
青空澄澈, 雕刻飞鸟的画廊下,锦带与罗佩轻摇。日光投下浅色光影, 照在二人身上,影子也缠绵在一处。远处的杨柳下,侍女们瞧见那璧人,也只轻笑着而过。
陆府虽然人不多,但却大得很。
偏偏灵初不认路, 一个院子得走上好几遍, 行了半个多时辰, 她便吃不消了。况且昨夜陆昭还折腾了她许久,她身上酸涩得很。
灵初便抱住陆昭的衣袖, 清眸含雾,可怜兮兮道:“夫君, 我走不动了。”
陆昭挑了挑眉:“这路认了不及一半, 你便开始耍赖了?”
“我虽然平常爱耍赖, 今日是真没有!”灵初将他一只手臂抱在怀中,摇啊摇:“真的走不动了,谁让你昨夜……”
陆昭只觉得柔软往臂上靠来, 又听她言语中无意撩拨,便咳了咳道:“罢了, 歇一会儿。”
不远处正有一亭台, 陆昭为灵初递上软垫, 灵初乖巧坐下。才过了一会儿, 却见管事从廊下来, 抱着几盒物件,恭敬道:“夫人,城中世家的女眷们送了些礼给您,您可要瞧瞧?”
灵初不明所以,接过来道:“无缘无故赠我礼做什么?”
陆昭只从容地掠了掠手中茶盖,不作一言。灵初便瞧那些礼,只见摆放着什么青玉雕花、红宝石步摇、和田白玉茶盏 ,皆都流光溢彩,贵重非常。盒中并置了各府的名帖,刑部李尚书家,抚远将军家……
灵初心中微动,抬眸问陆昭:“你知他们为何赠我礼吗?”
陆昭眉间清远,眼睑微微垂下,只轻笑着摇头:“不知……既送来了,便收下罢。”
“是吗?天下哪有白捡的便宜?”灵初心知事情不简单,但也察觉不出什么端倪,只能暂且作罢了。
余光又瞧见恒阳府送来一副孩童嬉莲图,灵初忽然忆起往事,说道:“我曾与恒阳府世子比试马术,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本还郁闷了许久,过后却听闻那世子不知为何摔断了腿,一连躺了半月……这事你可知?”
陆昭神情微顿,修长的手轻叩了叩茶案,仍笑道:“许是那世子不小心跌了一跤吧。”
灵初却隐约知道些什么了,猜想是陆昭派人去收拾了那世子,她也不说破,笑了笑道:“那他可真倒霉呢——”
陆昭但笑不语。
二人坐了一会儿,清风徐来,午间的日光照得人慵懒惬意,想闭目小憩一番。
灵初是越发不想走动了,只挑了挑姣好的细眉,眼波流转,轻轻蹭到陆昭身后,娇声道:“我不想走了,你背我好不好?”
“灵初……”陆昭淡淡一笑,也不推拒,只低声道:“天底下哪有白捡的便宜,你说让我背你,我便背了?”
灵初心中砰砰响,赖到他腿上坐下,俯身舔了舔他微凉的唇,调笑道:“这样可以吗?”
却又觉得陆昭的唇凉淡如玉,口感甚好,灵初又蹭了上去,轻轻吮了吮。
陆昭眉心瞬紧,将她按入怀中,俯身撬开贝齿,侵占、搅弄她的唇,听她娇吟着。呼吸纠缠,喷薄在绯红的玉容上,更为诱人,陆昭心中满意,替灵初仔细拭了拭红肿的唇,笑道:“……我背你。”
灵初睨他:“……小人。”
天色明媚,府中侍女罗带盈盈,扶着玉盘从嫣然花树下掠过,惊动花如雨落下,浑然一道丽色。
灵初要陆昭背,又心中羞赫,不愿叫众人瞧见。陆昭便将她轻轻背起,避开府中众人往蹊径上去。蹊径旁枝繁叶茂,秋意浓稠,红叶沾落在银白玉冠上。
乖巧伏在陆昭背上,灵初折下一片红叶,心中波澜微荡。她将红叶轻轻塞到袖中,打算珍藏起来,以纪念陆昭第一次背她。
二人相过无言,只心照不宣地共度这来之不易的时光。
路过昨日那清竹林时,灵初忽然问道:“昨日我在里面遇见一位少年郎,名唤卫越,你可识得?”
陆昭并不隐瞒,将卫越的事告诉了她:“……那个孩子,是我从边境带回来的。他父亲是大渊人,母亲却是回族人,故而眼眸为浅色。卫越父亲乃我父亲旧部,几年前因病去了,母亲……”
他顿了顿,不知觉中从卫越的身世里忆起自己,那些苦涩旧事便一一袭来,父亲战逝,母亲殉情,只余下年幼的他一人,孤苦伶仃地挨过漫漫长夜。
直到灵初轻轻挽了挽他的脖颈。陆昭才笑了笑,继续道:“他母亲亦去了,只留下他一人独居在军营中。军营中艰苦险峻,他又是个小孩,母亲为异域人,常常被人欺负……我便将他带回了陆府。”
灵初若有所思,问道:“卫越从来不出清竹林,可是不愿与人交谈?”
陆昭轻轻点了点头,缓声道:“他性情孤僻,不爱与人来往,又会些武功,常人也接近不得他,我不欲勉强他,只随他去了。”
卫越如今已有九岁,陆昭本也想为他请夫子授学,怎奈他第一日便将那夫子打了一顿,夫子气急败坏,心惊胆战,再不肯来了。陆昭朝中事务繁忙,也无心多管他。
灵初伏在陆昭背上,沉默一瞬,才笑了笑:“我觉得那孩子同你真像呢,我们将他接出来教养可好?”
陆昭心中微恍,沉默不语。
是啊,卫越与他很是相像,只是卫越与他不同的是,他不曾在十一岁时遇到灵初,不曾有那么一位小姑娘为他出头,从此银铃声响,常在他心,此生不忘。
那些模糊而久远的年月里,寒雪纷飞,冬日苦长,一生更长。陆昭常常独坐在轩窗旁,孤僻冷漠,不与人来往……只不同的是,还有一个灵初,值得他将那冷冰冰的心缓缓捂热。
思绪纷飞,陆昭终于回了神,温声笑道:“你想接便去吧,只再不能在竹林中迷路了。”
……
灵初心中惦记着竹林中的卫越,第二日送了陆昭上朝后,便换了衣裳往竹林中去。她提着一盒雪糯糕,罗裙微澜,行在尚且蒙雾的清竹林中。
按着陆昭为她指的路,灵初很快便寻到几间小竹舍,她轻声上前,将手中食盒放在竹舍前的桌上,便猫着腰往竹林中一藏,仿佛诱捕鱼儿一般,等着卫越出来。
殊不知,卫越眠浅,早早便醒来去林中逛了。他回来时,就将灵初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见那置在桌上的食盒,卫越心中冷笑一声:她想哄骗谁。
也不靠近,卫越寻了个高处藏去身形,冷眼观察着灵初。
灵初等了许久,不见卫越来,反而自己腹中空空,索性也不藏了,自顾自地在桌旁坐下,将那盒中的糕点全都吃了。
卫越:“……”
“我知道你在这附近。”灵初望了眼空荡荡不见人影的竹林,独自出声道:“你不出来也无妨,只是我见不到你便不走,到时府中人定会来寻我,这里的清净也没了……你想一想,是只见我一人好,还是见一群人的好?”
卫越眉头皱起,见她神色认真,不像说笑,只能冷冷提步迈出,走到她身前,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来做什么?”
灵初朝他笑道:“我来接你去海棠院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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