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第三十八障（1/2）

千山将行, 众人搭乘船只沿着运河南下, 时光飞逝，一路碧波荡漾, 飞鸟盘旋青空，很快便到了临近扬州的地界。

即便是座小城池, 但江南自古繁华，一眼望去，便可见街道阔广, 行人纷纷, 酒楼书屋鳞次栉比。

陆昭邀了灵初下船, 边扶她边道:“再行一日便到你外祖父家了，便在此地备一些礼，以表心意。”

能与他同游长街，灵初自然是乐在其中, 乖乖地应下了。

二人沿着主道且走且瞧, 只见人声鼎沸, 街旁摆满了各色的摊铺，有套环的，卖胭脂水粉的，捏糖人的。那糖人色泽焦黄, 师傅飞快地勾勒几下，便能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来。

灵初不着痕迹地多瞧了它几眼。

“可要去看看？”陆昭察觉她的目光, 温声问道。

灵初回过神来:“可会耽误了时间？”

“不会。”陆昭笑着摇了摇头, 执起她的手腕:“来。”

二人来到一位老师傅的摊铺前, 许是老师傅发鬓染白，年事已高，来此处捏糖人的游人并不多。好在那老师傅衣着整洁，神采尚可。见灵初眸中皎皎，盯着他的糖人看，老师傅和蔼道:“小姑娘要捏什么样的糖人啊？”

“我不是小姑娘啦。”灵初弯了弯眉眼，虽觉得这是小孩子才爱的玩物，但仍指了指自己:“捏一个我。”

她又指了指陆昭:“还有他……要两个人在一起的。”

老师傅勾了糖汁，朝他二人笑道:“原来客人是夫妻啊。”

“不不不不……”灵初语结，红了脸:“……是。”

老师傅只越发和蔼地笑:“快咯，快咯。”

陆昭一直静静听着，并不出声反驳。灵初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你也替我解释一二罢。”

“唔……”他轻轻应了一声，笑道:“下次吧。”

灵初抿唇:“怎么还有下次？”

说话间，老师傅已做好了糖人，拿油纸包了，递到灵初手中。灵初收下，付了钱便与陆昭走了。

那老师傅收了她的钱，随手数了数，却是觉得不对:“小姑娘钱付多了……”

他这一个糖人，哪值得这么多银钱，她付的钱都够他无忧地安度几年去了。但人影憧憧，已寻不到陆昭和灵初的人。

却说灵初举着那糖人左右观看，只觉得勾画的两个小人精巧可爱，色泽浅浅，依稀能瞧出陆昭与她的模样来。她顿了顿，又将糖人包好，藏进袖中。

“早些吃掉，不然会化了去。”陆昭轻轻提醒她。

灵初无奈应下:“会吃的，会吃的，陆大人好严苛，都快成我长辈了。”

陆昭垂眸一笑:“臣可不想做公主长辈。”

说话间，两人走进一家店铺中，店铺中八宝阁罗列，摆满了笔墨纸砚，及菱扇，香炉，屏风之类。

陆昭拾起一枚错金螭兽香炉，轻声道:“林大儒患有头疾，我带了养身的紫檀香，将着香炉合在一起赠与他。”

灵初愣愣地将那香炉接过来。

陆昭又道:“林太守好山水画，便赠一副萧山渔隐图，林夫人与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林家大公子擅棋艺，赠与碧落星盘棋，二小姐赠青玉紫竹灯……”

“……”灵初默默听着，掩下心中惊讶，问:“还有三表哥呢？”

“林家三公子……”陆昭淡淡笑了笑，答道:“三公子擅剑术，便将我的青渊剑赠与他吧。”

灵初后知后觉，惊叹:“你怎么对他们的喜好如此熟悉？！”

陆昭神情不变，垂眸望她，悠悠道:“这不是理所当然之事？”

“……怎么就理所当然了。”灵初眼波微敛反问。

“罢了。”陆昭轻笑一声，不再辩驳，嘱咐她道:“你在此处等一等，我去吩咐掌柜些事情。”

灵初点头应下，待陆昭的身影消失在八宝阁后时，她才缓缓伸手揉了揉微烫的脸，低声:“不争气。”

掌柜的将陆昭的吩咐都一一记下，见他容貌举止不凡，衣着像是长安人，便小心翼翼笑道:“您的物件很快便能收拾好，劳您等候一二。”

陆昭淡淡顿首，便不再多言，只越过店里那千秋书架的空隙去瞧不远处的灵初。她好奇地拾起了一枚面具，戴起往镜中观看，却又因面具神情狰狞而嫌弃地皱了皱眉。

掌柜的察言观色，瞧出陆昭与灵初关系不一般，便笑着端出一个玉盘，同陆昭道:“对了，近日从边域进购了些货物，都是小姑娘爱玩的，您可要瞧瞧？”

他又欲盖弥彰地补充:“可送与您家中姐妹。”

陆昭垂眸望向那玉盘，淡淡扫了几眼，却是随手拾起一枚银铃来。银铃刻有缠枝花纹，下端饰一圆珠与红缎，精致小巧，轻摇时泠泠作响，宛若飞珠坠玉。

……有些吵了。

但陆昭却忽然一笑，携着那银铃来到灵初身后，提起，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灵初耳畔传来铃声，抬眸望了望，见一玲珑可爱的银铃，伸手便去拿那银铃，谁知陆昭轻轻抬手，让她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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