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1/2)
沈绣珠的心跳得飞快,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的栽倒,而是因为稳住她的这个怀抱。
她没有栽到床榻上,而是直直撞进了一个结实如壁的胸膛,撞得不重,却是撞懵了她。
因为她的双脚还稳稳立在地上,仿佛她方才根本就没有被绊到过似的。
一双宽大的手扶着她的肩,有力,却又轻柔。
慕锦堂身姿挺拔,沈绣珠站在他面前,不过将将及他肩高,她的鼻尖正正好抵着他的心口,使她呼吸间尽是他的男人气息。
这刹那间,沈绣珠不是紧张羞涩地想要退开慕锦堂的怀抱,而是觉得愧疚。
今日之前,她从未见过他,亦从未识过他,她不了解他,她只觉得他很可怕,而今仍是如此,可有一件事,她却很清楚很明白。
不需要任何人告诉她她自己便能明白的事。
他是真心实意娶她的。
若非如此,此时此刻他就不会站在她面前扶住她以免她摔倒,若非如此,喜堂之上他就不会轻柔地替她拭去眼泪,若非如此,他就不会执她之手教她射箭,若非如此,方才他亦不会为她递水替她夹菜……
前世直至临死,她都没有品尝过谁人为她夹过一次菜的味道,今日从他到沈府迎她过门至此刻,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他为她所做的事情已然比过她前世活了二十一年所受到别人对她的好。
他若不是真心实意娶她,是绝不会为她做这些的。
她虽然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紧张与害怕,但他做的这些,她都能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好。
却也正因如此,沈绣珠才会觉得愧疚。
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
他是堂堂九皇子,镇西王,尊贵无比,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小庶女,除了她这副会让人心生些嫉恨的容貌外,便是她自己,都不知晓自己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他娶她的地方。
但依他的身份,想娶什么容貌的女子又会是娶不到的?
“一而再地让王爷见笑了,绣珠……对不住。”沈绣珠慢慢垂下因身子往前栽倒而伸出想要撑住什么如今抵在慕锦堂胸膛上的双手,头亦慢慢垂下,低声道。
他可是已然后悔娶了她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
“为何哭?”慕锦堂回答沈绣珠的,只有这么极短的一个问。
他的话总是少之又少,即便是说话,也会是再简洁不过,他今夜说过的话,沈绣珠屈指可数。
慕锦堂的这一个问令沈绣珠愣住。
沈绣珠从未想过慕锦堂会问她这么样一个问题,一个从没有人问过更没有人在乎过的问题。
她还记得很清楚,她第一次为沈湶泡茶的时候不小心被滚烫的开水烫伤了整只左手背,火辣辣地疼得她直掉眼泪,没人问她疼不疼,也没有人问她为何而哭,她甚至还被使唤去洗衣裳。
那一年,她不过才是七岁而已。
后来的一年又一年里,她慢慢让自己学会不再轻易落泪,是以在被王家扔弃的那五年里,哪怕万念俱灰,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
不会有人关心她,不会有人在乎她,即便哭瞎了双眼,痛苦的也不过是她自己而已。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为何而哭。
她知道他问的是拜天地时候的事情。
沈绣珠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因为欢喜。”她是妻,不是妾,她如了前世临死时的愿,她欢喜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泪。
不是伤悲,亦不是委屈,而是深深的欢喜。
因为欢喜。
这一次,轮到慕锦堂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还以为是她不愿意嫁,所以哭了。
原来,是欢喜。
他也一样。
很欢喜。
“睡吧。”慕锦堂没有再问什么,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扶着沈绣珠的肩转了个身,轻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在了床沿上。
沈绣珠红着脸摸着黑脱下鞋袜,朝床榻里侧挪去。
然当她的手按在床榻上时,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的手心,令她赶紧抬起手压向旁处,同时膝盖也往里挪。
“唔……”这一回,不但她的掌心又一次被东西硌住,便是她的膝盖也都被硌到了。
还不待慕锦堂问,沈绣珠便先小声道:“王爷,床上……好像有东西,会硌着人。”
床上怎么会有硌人的东西呢?
少倾,漆黑重新被烛光晕亮。
慕锦堂点燃了床头小几上的红烛,继而掀开了整齐铺在床榻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衾被。
“啪嗒嗒……”有几个小东西随着被掀开的衾被滚落到地,发出细微的小声响。
沈绣珠在看到那些硌着她手脚的东西的“真面目”时,本就绯红的双颊更红了,那绯红甚至晕到了她的脖子根。
那是红枣、花生、桂圆以及莲子,撒了满床。
早生贵子。
沈绣珠红着脸,不敢抬头看慕锦堂,只伸手将撒了满床的祝愿拢到一起。
慕锦堂看着她纤细白皙的双手,忽而也伸出手,将她拢到一起的祝福捧了起来,放到了烛台旁。
沈绣珠依旧不敢抬头看他,只敢看他的大手,看他将床榻上的东西捧开,尔后她才挪到床榻里侧,躺下身,拉上衾被,闭起眼。
紧着她听到慕锦堂脱鞋袜的轻微响动,再就是他在她身侧躺下的声响。
沈绣珠不由将眼睛闭得更紧,衾被下的双手更是将衣角抓得紧紧的。
第一次与男人同床共枕,如何能不让她紧张?
就在沈绣珠觉得慕锦堂会接着做些什么的时候,慕锦堂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躺在她身侧而已。
仅此而已。
过了会儿,沈绣珠慢慢睁开眼。
方才点亮的烛火没有熄,能让她瞧得清躺在身旁的人。
但她不敢多瞧,只飞快地看了一眼便赶紧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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