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牢笼(二)(1/2)
“你不是卢克蕾西娅, 你是埃斯特斯。”
阿尔弗雷德顿时警惕起来, 摸了摸腰间悬挂的金笼, 然而并没有任何反应。异界灵魂对以太的亲和度几乎为零, 只能使用不必用魔力触动的装置,根本没办法判断超凡物品的情况。
埃斯特斯用王室女仆的脸颊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悄然反手握住了阿尔弗雷德的手腕。
“王兄明鉴。我的形态飘渺不定,可随意显化面容。卢克蕾西娅为你昔日最熟悉亲近之人,选择她之形貌又有何不可呢?”
手腕上的触感如冰一样冷,阿尔弗雷德干脆把两只手都握在一起,用滚烫的手心将那只冰凉的柔荑牢牢禁锢。
“我记得法师们应该制作了一个强力的牢笼, 专门用来关押你, 你破坏了他?”
一阵难以言喻的苦痛和失望陡然充斥了整个胸膛,阿尔弗雷德躲开梦魇炽热的眼神。
有什么东西能比现实和梦想的差距更大?
在漆黑的高塔之上, 隔着艳阳和飞鸟向他投去祝福眼神的少年轰然破碎, 扭曲成一缕暗淡的影子。
每当想起梦魇,就会想起埃斯特斯,那个安静的少年, 过去和现在的影子不停交叠。
他是受害者, 也是无辜者, 他是加害者,也是灭国者。
他是仅存的亲人, 他是邪恶的梦魇。
两种不同的印象在阿尔弗雷德脑海里不断回荡, 每当眼睛移向那个冰冷的金笼, 他都会感到心脏碎裂一般的痛苦。
身为人类的埃斯特斯已经不在了, 剩下的只有堕为梦魇,心智全然扭曲的高位生物。
赫卡特公主招来了灾祸,可若是对埃斯特斯温柔以待,把王国正常维持下去的话,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如果,王国继承人的缺失,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从某种意义上,他,即为帮凶。
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梦魇被囚禁,埃斯特斯的灵魂却得以保全,彼此虽不完满,却能隔着金笼朝夕相对。
意识到梦魇破封而出的那一刻,他迅速想到了之后发生的惨状,理智和情感在胸膛里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
他在害怕冈瑟王国的故事再度上演。
要是那几个法师能真正困住他,那他现在应该在法师的浮空城上,而不是待在他亲爱的王兄身边。
梦魇站在原地,扬起还空着的那只右手,隔空描摹这阿尔弗雷德的轮廓。
“王兄,此牢笼不过虚设而已,其上唯有伪装和隐匿,却并无压制。法师孱弱无力,便同我达成协议,假如我不破坏其计划,我就能一直跟着你。你一向能牵动我最大的注意力,也——”
“只有你。”
“我不知道我该对你说些什么。”梦魇执着地逼视着阿尔弗雷德,然后从他眼里看出了无法掩饰的痛楚,“我要藏进深山老林,或者干脆回到阿斯腾陵,抱着笼子在棺材里睡到天荒地老。”
“你这样强,就连法师也无法束缚于你,想必绕开你我之间的誓约也一定轻而易举。我无法阻止你伤害他人,也没法把这个笼子变成真正的牢狱。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阿尔弗雷德双手愈发用力,仿佛这样就能让梦魇无法逃走一般。
梦魇愤怒地盯着一直以来的心上人,空气变得异常沉闷凝滞,散落在地上的砖石木条晃悠悠地漂浮起来,四面八方地围住阿尔弗雷德,尖锐的一面对准了头部。
“没有必要,白费功夫。我苦苦追寻之物就在身边,何必去舍近求远?”
他在一堆蓄势待发的凶器中间稳稳站住,眼中是全然的沉痛。
“毁灭誓言会受到反噬,但你有足够的力量承受它。我从前认为你秉性温柔无害,很显然,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我并不希望我带着你,然后有更多人因此受到伤害。”
阿尔弗雷德很难不怀念父亲还在健在的时光。
在埃斯特斯某个生日里,他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兴冲冲地走进卧室,躺在病床上的王弟眼中闪出好奇又畏惧的亮光。
“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它身上的毛可柔软了,不过要小心不要被抓到,才几个月的小猫爪子是很锋利的。”
已有了日后俊美雏形的王太子朗声答道,神情明媚得就好像窗外的阳光。病床上的小王子伸出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绒毛尖上碰了碰。
奶猫发出一声尖声尖气的叫声,小王子的面容也由此被点亮了。
没有人被伤害或伤害谁,也没有宏图霸业千秋万代,他们手中握着的仅仅是最平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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