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前世——孤高人言可畏(1/2)
作者:南唐遗少
片刻,玉箫声断之时,四周灵光似是被黑夜吞噬了一般地瞬间暗淡了下去,尸群像沉睡千年的顽石一样,保持着青面獠牙和张牙舞爪的造型,僵硬的风干成了一尊尊鬼煞似的塑像,有的嘴里还咬着半只胳膊定在原地不在动作,还能喘气的一众弟子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软弱无力的互相搀扶着勉强稳住了身形,某种灭世的力量赐予了世界一刻的骤然安静,下一瞬,灵障带着好看的色彩空鸣一声,宛若烟花绽放一般的在苍穹顶上撕裂了!
与此同时,精心布置并且延续了百年之久的八卦阵,此刻仿佛宣纸一般弹指可破,阵内,东门的萧青楠一口鲜血破口而出,南门的云先生嘴角溢血端方倒地,西门的尹修羽口吐鲜血坐姿微斜,北门的楼方勤也是一口凌霄血直接倒地,其余四门以及周围护法的众人皆是大同小异,世家子平日里的那副休养做派全被各种狼狈之姿取而代之,窘态尽显无遗!
阵内百余人不明所以,皆是噤若寒蝉,就连表情也是清一色的诧异、扭曲、痛苦、难以置信,这一堆复杂的情绪揉面似的,杂糅在一张张铁青的脸上,修炼成了一张标准的中毒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要多难看有难看!
未待反应!
君澜从唇间轻轻移开裂魂,骤然一口他想要隐忍不发的鲜血,冲破唇齿当空即出,伴随着胸口的剧烈疼痛,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洒得淋漓尽致,他说怎么灵毒不发作,心魔不造访呢,原来在这个茬儿等着他呢,好巧不巧来的还真是时候,好死不死伤的全是修真界的人,这不是在玩笑,而是在玩命!
而先前那些老僧入定似的尸群,此时正僵硬的拖着灌铅的身子,头颅、脖颈、手臂,指节、膝盖逐一动了起来,一阵骨节咔嚓作响声过后,它们虔诚的齐齐跪地,带着来自地狱似的口吻齐口呼道:“主人在上!”
周身散发出来的腐臭之气,着实给周围溃败的众人灌了一剂猛药,精神瞬间都抖擞了起来!上百双青蓝色的眼睛镶嵌在腐朽的骨架上宛若百盏冥灯,照亮了地上新添的几十具热乎乎的断臂残肢,也看清了活人脸上那恐惧的表情比死人还难看!
世界又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空气在颤抖颤栗,众人虽惊诧但却不愚钝,这一声是对着谁叫的,众人心知肚明!
此一声主人,可比刚刚那阵悠扬四起摄人心魄的箫声要耐人寻味得多了,征服,几乎是每个人都有过的欲望,可这一声虔诚而恭敬的‘主人’听着却并不怎么舒服,此情此景简直就是来给君澜送命添堵的!
目瞪口呆之余,一人打破了寂静,惊慌失措脱口而出道:“尸变啊……吃人了……”随后两脚蹲地连滚带爬的远离了他旁边跪地不动的鬼煞,充分诠释了什么是对鬼神敬而远之,余人竞相效仿!
君澜的灵毒与心魔原本就是久而不发,一发致命,本来还深陷于剧痛之中,脑子里那团黑雾的那句可恶的‘你该去杀人’还在余音绕脑挥之不去,却突然被方才那突兀的一声唤了回来,他血玉似的眼睛扫了一眼那些跪地的尸体,第一次极不情愿的以主人的身份,用命令似的口吻道:“从哪来,回哪去!”
“哈哈哈哈!”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未等君澜再说话,只见一人拨开身前的两名弟子,笑着拍手赞叹道:“好一个鬼军先行,主将断后!君公子这就想纵虎归山?那也要问问在场的诸位同不同意!”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黄衫中年道士正在指点着君澜的所作所为,来者不善的味道从脸上淹入骨髓又释放了出来!只差在脸上写上我不是好人!
君澜不记得哪里的罪过他,此番他是承受着千万人的撕心裂肺,可谓是集万种痛苦于一身,若不是反反复复已经痛得麻木了,他根本懒得跟他废话,对于这种勇于往刀口上撞的人,直接打一架再说,可是今昔不同往日,一但动手,误会就更深了,他抹了抹嘴边的鲜血,虽是礼貌性的一勾唇,却毫不客气的道:“你烟阳段宗主,好歹也是一方之首,不会愚昧到连他们是受人控制的都看不出来吧!同意又如何,不同意又如何,他们本就无辜,为何不能放!”
方才那人正是烟阳的段正荣,早年祖上积德在烟阳小修小整自成一派,劣迹斑斑并不怎么起眼,他挣扎着刚站起来的身子,摇摇欲坠的说道:“若说控制,在场的人谁及得上君公子你,人人奋力冒死抵抗,凭什么你一出现,随口这么一吹,这群鬼东西便乖乖的臣服于你脚下,这做何解?普天之下奇闻异事,一捞一大把,今日这还是头一遭!莫非是君公子有未卜先知之能,此番算计着时间来,我等死伤过半,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了,想不到年纪轻轻修为与城府竟都如此了得!”
这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可歌可泣,引得众人瞠目结舌,思索万千,竟然越听还觉得越有理!
君澜一阵感慨和无语,原来被唾沫星子淹死并不是传闻,一个就够了,这头头是道的口才登峰造极,三言两语间就能挑起一场厮杀的本领,连君澜都要自叹不如,他若去说书简直要被奉为一方霸主,旁人无可比肩,先前说他来者不善简直是辱没了他,比之瘟神不在话下,此刻看他满腹妒火中烧,言词间更是透露着无尽的弦外之音,只差挑明了把白的说成黑的!
此时,经他这么一说,周遭渐渐地传来了细若蚊声的附和议论之声,有赞同的有反对的有中立的,就是没有敢大声说出来的!
不知什么缘故,君澜胸口不同往日的如火烙针刺一般的燥热疼痛着,永无止境永不停息,好看的脸上表情都已经隐忍的很不自然了,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痛意,旁边的萧辰宇见之,站起来扶了他一把,君澜看上去分明是很热的,可是全身确是冰冷刺骨的,他皱眉道:“君若尘,你如何了?嫌血多不要钱么?”
而地上的萧青楠一看便知他是灵毒反噬了,顿时也投来了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扫过君澜扫过玉箫,那是与周围其他人恐慌和杀伐的目光截然相反的……真真实实的关切的目光!
心烦意乱间,君澜忍痛蹙眉,对着段正荣扬声道:“我就是再怎么会吹,也吹不到你烟阳去,至于‘做何解’,晚辈所为之事,无愧于心,不屑自白,你若有异议,但凭指点,勿要指指点点!当然,你要感恩戴德君某也不拦着,至于城府了不了得,关旁人何时,关你段宗主何事?”
有些东西的确越描越黑,君澜又一向习惯于顺其自然,此番言词间的争锋相对虽是毕生头一回!却也不至于败他下风!
此时,除了云家弟子恐言行不端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不辱门风的正襟危坐外,在场的众人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封印不成反到捡了个热闹看,自然是看的津津有味,不时还要像妇人咂舌一样的评头论足一番!
段正荣也没打算就此偃旗息鼓,向来以锱铢必较闻名的他,对于君澜的忍让与反驳,他更是吹毛求疵且讽刺的道:“无愧于心还是心中有鬼你自知,这群疯狗一样的东西见人就咬,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们伤我同门无数天理难容,按道当诛按义当灭,仅凭你一言就想放他们走,你是不是觉得你君若尘是个人物,就当修真众家是酒囊饭袋!你敢驱使他们来,便要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成功的被那句酒囊饭袋激怒的人,已经开始悄悄地拔剑了,剑锋和怒意直指君澜!
萧辰宇凌厉的扫了一眼,剑眉微蹙怒道:“注意你的言辞!嘴巴不想要的话就直说,晚辈不才,定会如你所愿!手不想要的也尽管伸出来,我一并代劳!”
此时,四大家族的人都打坐调息完毕了,因为迦蓝佛寺从来与世无争,所以此番未派人前来,虽然在打坐,但二人的交锋还是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淮南的尹修羽率先说道:“君公子也是一番好意,段兄的言词似乎的确太过了!”其余人默不作声!
此前君澜并未见过尹宗主,不过传闻他也是个正人君子,淮南在他手下多年安稳无事,他对着尹修羽颔首致谢,回头又无所谓的道:“巧了,我还的确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不过这酒囊饭袋出自你口,要骂也是骂你自己,你要自辱关我何事!”
顿了顿他又道:“按道当诛吗?说的确实是人话,圣人言‘道可道,非恒道’,万事万物都有他们的生存之道,有阴必有阳,有善必有恶,相生相克相互制衡,谁也没有理由将谁赶尽杀绝,除非是一方触犯了禁忌,作恶多端屡教屡犯,那样的话死有余辜我不会阻拦,可眼下他们并没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