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现世篇:当年不当年事已至此，言已至……（2/2）

看了看殿前，脚步一顿，他看向君澜道:“红尘客栈，何解？”

“哈哈哈哈，你又何必字斟句酌，就是明面上的意思罢了！”君澜大笑一声，转身一甩那暗红色的袖袍，就落坐于殿前的一块石榻上，还是惯用的动作，以肘支头，玩弄着左颊的发丝！

指了指旁边的石桌，他道:“云公子，你若不介意的话，便请坐！”

似是看到了云挽歌的不解，他挑眉道:“我君若尘一身红衣，外面传闻是杀人无数染红的，又被修真界众家围剿至此，不正像那雨中的浮萍么？又或者说是……像那缥缈的尘埃，而这里就是我的容身之所，不是吗！”

云挽歌默不作声，他明白，或许是从这时起，君澜的言辞就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先入为主的，是桌上已经摆好的两坛酒，想来也是他平日里喝的，此时，君澜放弃了那惬意的姿势，他坐起身，依旧是习惯性的倒了两杯酒！

也不管云挽歌如何，从来都是温酒润喉，烈酒穿肠，花神泪如此纯烈，云挽歌不喜欢也正常，反正人不醉酒我自醉，他便自顾自的一饮而尽了，须臾，他取出腰间的玉箫把玩了一番，本来就六艺皆通的他，此时突然笑道:“不知云公子可否与在下合奏一曲？”

自两人相识起，不说相看两厌，但几乎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更别说共同喜好了，也不知云挽歌做何想，他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毕竟从前他说什么，云挽歌都是拒绝的！

可云挽歌悠悠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所意，但还是轻轻的一颔首，而后就从袖中飞出数根琴弦，两端刺入石桌内里，君澜瞥了一眼那琴弦，勾唇一笑，心道，之前送他的夜乌金，还当真没被他扔了，也算物尽其用了！

他收回眼神，下一瞬，琴箫和鸣，音随人动，轻鸣悦耳至极！余音四散纷飞，使得二人周围的彼岸花，也寻着音波左右摇曳着身姿，微风浮动，酒香四溢，忽然箫声辄止，独留琴音悠然荡漾，君澜轻轻抽出裂魂剑，随手拈来一坛酒，一手舞剑一手提壶！

一个陌上人如玉，一个公子世无双！

良久，一曲作罢，这无端的相遇绝非偶然，此刻，也该步入正题了，君澜悠悠道:“云公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迟疑片刻，云挽歌嘴动了动，只道出两个字:“君澜！”

云挽歌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君澜看出了他的迟疑，主动道:“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云挽歌垂着清淡的眸子，半天才道:“别再伤人了，你……可愿跟我回去？”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他的呼吸都沉重几分！

“哈哈哈，又是回去，同样的话，你还要说几遍……”君澜苦笑了一声，随即又静静的反问道:“别再伤人？到底谁伤谁尚且不论…………也就是说，别人捅我一刀，我还要对他笑脸相迎了？”

云挽歌突然蹙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再与那些东西…………”

言犹未尽，君澜抬起酒杯低抿一口，问道:“那些东西？哪些东西啊？是这里的阴邪之物吗？呵……我与他们有何区别，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们随传随到，可比人有趣多了！”

挑了挑眉，他又道:“回去？你师父云老先生，要诛杀我的人之一，他能放过我？……罢了，云公子今日，便是来做说客的喽？是不是？”

一连串的问题压得云挽歌无法开口，他只淡淡道:“我自知此事疑点颇多……”

疑不疑点不重要，个中原由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何况云挽歌也说他轻狂惯了，他也不屑于自白，他要的只是一个肯定的回答，所以，未等他说完，君澜便问道:“是也不是？”

云挽歌沉默不语，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君澜，向来心如止水的他，此时心思却凌乱麻！君澜是误会他的意思了，还是真的不愿意！

见他不语，君澜自嘲般的笑道:“不说话就对了，事已至此，言已至尽，多说无益，云公子请便！”

云挽歌的脸依然波澜不惊，可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好在语气还算平和，他道:“你真不跟我走？”

君澜慢慢抬起那碗云挽歌始终没喝过的酒，他没有任何情绪，语气淡然的不似寻常那般，他道:“在下敬云二公子一杯，从此以往，不复相见，我自与君绝，如若再见，便是敌不是友！你若真的厌恶我，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云挽歌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僵持了片刻，他始终还是转身迈开了步子，与此同时，身后的君澜也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敬过往一杯不复相见！

出去的路途，总比进来的时候要漫长了许多，他只听闻身后飞来一句话，重重砸在他耳间，模糊间觉得是

“十千提壶一斗，远送忘川故友！”

仿佛又是——————山高水远，各为一方！

此时，桌上的太虚灵镜红光一闪，云挽歌回过神，地点还是风平山的客栈，手里拿的还是那管玉箫，床上躺的还是那个熟悉的人！哪有什么喝酒，舞剑，吹箫，绝别！

索性，这只是个回忆！庆幸，眼前之人还在！

十七年前如何，尚且作罢，如今，你切不可再生任何意外，无论真相如何，无事便算安好！

第一次，他低头，轻轻地在那人的嘴角处落下一吻，坚守了十多年的端方仪态，每每在遇到眼前之人时，就裂得支离破碎，每一次又都是碎得那么，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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