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无觅(1/2)
“驸马......公主怎能......”绿染看见甯蔚羽手臂上被拧得青紫,一面落泪一面气得直哆嗦,“当甯大人远在南疆,就不能奈何了么!”他胡乱拭一把泪,去取药箱给甯蔚羽上药。
“不必了,离公子的药不够好么,为何不用?公主不许用药,否则施虐愈烈,”甯蔚羽说罢看着绿染,“你无事不要在公主面前出现,若是公主施暴......恐怕我也保不了你。”
“你苦着脸作甚,便是从良,你也嫁不了好人家,罗公子是大商贾,跟着他你可是衣食无忧,不就是男人么,侍候好了一样的......”流之坐在铜镜前,怔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麻木地听着阿爹滔滔不绝的说辞。
流之登上踏沙馆门口的马车,呆呆的坐着,任由一双手覆在自己的手上,“这后央的公子就是不一样,分外白嫩娇媚,哪像前齐的那些个粗俗之辈,等回到了前齐,我给你置一处院子,作我的小乖乖。”马车渐行渐远,扬起一缕尘烟。
马车一路西行,到达斐城与柯城边界,日头西斜眼看就要落山,罗公子不耐烦地嚷道,“快些赶路,日落之间找到谒舍,这荒山野岭碰到盗匪该如何是好?”说完放下窗幔,手脚又开始不老实,在流之的身上乱摸,嘴巴在他的脸上一通乱啃,流之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你是本公子花钱买来的,还要看你脸色?把衣服脱了!”一面说着,迫不及待地去解流之的腰封,流之伸手想要挣扎,被罗公子扑到压在身下,yin笑着去舔他的脖颈。
车门突然被拉开,蓦地跳进一个黑影,罗公子正要开骂,方才发觉颈间冰凉,一柄宝剑正架在面前,“钱呢?交出来!”
罗公子心知遇到了盗匪,装作心惊胆战的模样,“大侠饶命,小人出来的匆忙,未带钱财。”
“放屁!”蒙面人用剑柄调开窗幔,“你以为会有人听见动静来救你?”车队的护卫全都被点了穴,伫立在余晖之下仿佛一截截木桩。
罗公子这才开始害怕,这是遇到了悍匪,还是保命要紧,哆哆嗦嗦从袖筒中取出一串铜币,刚递上就被蒙面人打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哭丧着脸,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被蒙面人一把夺过,揣入怀中,开始上下打量流之。自蒙面人进来后,流之一直盯着她,听到她说话的声音露出些许失望,此刻看她盯着自己,一双杏眼也好奇地看着她。
罗公子巴不得送走这尊瘟神,看到她色眯眯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十分,“大侠好眼光,小人看大侠器宇不凡,没有美人在侧岂不遗憾,小人将此美人赠予大侠,还请笑纳。”
“客气,”话音未落,蒙面人夹着流之飞得无影无踪。
罗公子松了一口气,脱下鞋袜,提起裤管,腿上用布帛绑着一层金角,“幸亏老子机警,就是美人可惜了......”车外的护卫开始活动,纷纷来到车前查看,罗公子将他们一顿臭骂,催促着赶紧出发。
寅时三刻,玉柏玄从地上的席子爬起,摸索着来到书柜前,取出一个木匣放到案上,将里面的小盒依次取出摆放好,又摸索着来到榻前,拍拍上面的两人,低声唤道,“醒醒。”
玉柏玄窸窸窣窣起身时,离悦便醒了,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身影来回。甯蔚羽睡得沉,此时迷迷糊糊地起身,“几时了?”玉柏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发觉屋内太暗他压根看不见,离悦离他近,用食指放在唇上,甯蔚羽终于清醒忙不迭点头。
三个人凑在一处低声交谈,离悦和甯蔚羽手上忙着,玉柏玄凑近离悦压低声音,“你下次带一些紫苏叶,那个颜色最像,总用朱砂和墨汁勾兑,容易教人看穿了。”
离悦往甯蔚羽的脸上涂涂抹抹,嘴上小声应着,玉柏玄又把昨天撕碎的衣服交给两人穿上,“快走,等会儿天要亮了。”
两人走后不久,窗棂上便响起细碎的声音,玉柏玄用手轻拍了一下案几,夜七翻身而入,单膝跪地,“回公主,人安置妥当了。”
玉柏玄疑惑道,“如此快?”见她有话要说,便又问道,“可是有不妥之处?”
夜七不自然地揉揉脸,“属下本打算跟到边界再动手,可那个那个男人居然用强,简直就是个禽兽!天色已晚,属下将那名公子安排到了谒舍,把荷包里的金角交予他,让他找一处落脚的地方,哪知他拉着属下不放,非说属下是公主,摁着属下的脸一通揉搓,发现确实不是,才怏怏地不发一言,属下不会劝慰人,只能放着不管,回来向公主禀报。”
玉柏玄听完她的叙述,漠然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夜七连忙低头,“是。”
晚夏已至,夜风习习甚是惬意,玉柏玄走进一家淑馆,馆仆脸上堆笑,连忙招呼,“姑娘面生,可是头一次来,奴婢敢说,您来了就再也不想去别家了。”
玉柏玄瞧着他一脸谄媚的模样,猥琐地笑道,“瞧你如此夸口,就是不知此处的小倌是否能对上本宫的胃口。”
馆仆当下一愣,这便是“名震”都城的韶阳公主......
馆仆引着玉柏玄来到后院雅室,拉开门之后,她心下一沉,室内装饰流光溢彩,随处可见奇特的器具,点着熏香衬得雅室淫靡不堪,她定了定神,倒在席上用手支着头,随手拿起案上的铜勾。
“公主殿下喜欢何种长相的公子?奴婢领来请您挑选。”
玉柏玄把玩着手里的铜勾,“不用看,乖乖听话的。”
不一会,半妆馆的馆主领着两名小倌款款而入,玉柏玄心中长叹一声,合上双眼,隐隐觉得两人走近她,一左一右轻手轻脚地坐在她的身旁。
馆主告退,玉柏玄攥着手里的铜勾,始终没有动。
“公主不睁眼,怎知侍候的公子合不合胃口?”
玉柏玄长吁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睁开双眼,“叔父再不出现,我可真无计可施了。”
姬筱挥挥手,身旁的少年取了铜勾坐到榻上,从袖中取出一包颜料,抹到钩尖上,口中渗出呜咽shen吟。
“半妆馆好地方,以后本宫便来此消遣,”玉柏玄满口夸赞。
“他自幼失聪,听不到,”姬筱又向他做了一个手势,少年开始撕扯自己的外衣。
玉柏玄冷眼旁观,“不知还有没有人愿意把儿子嫁给我。”
“都城的大臣如今全都避你唯恐不及,忘了争先恐后地向陛下请旨时的嘴脸,当初可都是恨不得把儿子包裹好了直接送到公主府作侧驸,”姬筱哂笑道。
“陛下迟迟不选新,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还不是怕我查到她们的龌龊事,此时都是露出了马脚。当初谁最急着讨旨,谁就是最大的蛀虫,”玉柏玄声音冷冽。
“你便如此相信姬墨旸?”
“五分,”玉柏玄一脸无谓,“他一早便差人告知,如今看来,倒也没诓我。若如他所言,仅是为了与我再续前缘,我应他便是,若是另有所图,意欲陷害于我,大不了鱼死网破,一国凤后与公主暗通款曲,相国一门从此没落,正合了外祖母的心意,不是么。”
姬筱想了想,“空口无凭,陛下怎会听信。”
玉柏玄嘴角扬起微笑,眼中却透着冷漠,“在淮城时,他与我在谒舍缠绵许久,不是他与叔父商量好的么,叔父为何明知故问?”
姬筱轻叹一声,转回话题,“陛下如今面上痛心疾首,慨叹公主放浪形骸,私底下可是安心落意。”
“一个甯蔚羽就够她忌惮,还能教我娶了别人,”玉柏玄靠在软枕上,看着少年演的正欢,禁不住笑出声来,“这事不止如此,请叔父将夜五借我一用。”
“姬家的隐卫自是全凭公主差遣。”
玉柏玄听到“隐卫”两字,不再作声,屋内只能听到少年含糊不清的求饶,浓烈的香气熏得她头晕脑胀,眼眶发酸。
姬筱拉开房门,教人将香炉取走,又唤来两名馆仆把“奄奄一息”的少年抬走,打开窗扇,夜风带着暮色翻卷而入,外楼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他们都是自愿的么?”玉柏玄怔怔出神,随口问道。
“这后院的都是自家人,前院的才是名副其实的小倌,你若相中哪个,唤他过来便是,”姬筱站在玉柏玄的身旁,脸上平静淡然。
玉柏玄自嘲一笑,“叔父真能说笑。”
“莫非没有玄儿中意的?叔父知道城西有位公子买了一间院子,教孩童们识字画画,不收酬金,只收日常所用。即便不给,他也不撵人,很是有趣,玄儿哪日去瞧瞧,”姬筱回身坐回席上,轻呷着手中的茶。
玉柏玄站在窗前,突然觉得冷风袭来,吹得身上寒冷刺骨,“叔父若觉得不妥,除了便是。”
姬筱放下茶盏,“玄儿若是喜欢,留下便是。”
玉柏玄缓缓转过身,看着姬筱,“喜欢便能留住么。”
几不可闻的叹息,“你终究是恨我了。”
悠扬婉转的歌声顺着夜风飘入,没有丝竹相伴,只有风铃般的清唱“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灯火闪烁的窗口,犹如被水墨晕染,在玉柏玄的眼中变得模糊不清,似是静夜茂林之中漫天飞舞的流萤,落在藤蔓之上又翩跹飞起,忽明忽暗映照着睡在草席上恬静的面孔......
“叔父与我胜似父女,所做皆是为了玄儿,若不信叔父,这世上便再无可信之人。”
玉柏玄的脸埋在姬筱的怀里,他感到胸口潮湿冰凉。
“玄儿,父后亦曾多次提及,朕总不能佯作不知,且不管那些青楼男子,驸马身份如此高贵,岂是任你肆意凌虐的?甯大人虽远在南疆,甯氏族亲皆在都城,如今流言纷纷,甯大人派人请旨回朝述职,怕是挂念爱子,朕不得不应,你好自为之,”玉柏炎长叹一声,痛心疾首。
玉柏玄俯身叩首,诚惶诚恐,“臣妹知错,恳请陛下在甯大人面前帮臣妹转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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