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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兵相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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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柏玄在都水长丞处得到夜有霜入宫的消息,快马加鞭赶回公主府,询问了当时的情形,换乘轿辇赶往皇宫,在宫门等了许久,终是按奈不住,掏出玉牌进了宫门。

夜有霜由内侍引领离开琼台,一路上思绪万千,御辇由远及近,在跪在路旁的夜有霜跟前停下。

“陛下金安。”

“是你,平身吧。好生侍候公主,莫要让玄儿挂心。”

“奴婢谨遵圣喻,”夜有霜抬起头眼波流转笑靥如花,如春风拂面杨柳含烟,看得玉柏炎一愣,不知所措。

玉柏玄小跑着着上前作揖,“臣妹给陛下请安,”急促的呼吸带着肩膀起伏不定。

皇帝失笑,“瞧你惊惶的模样,朕还能把他给吃了。”

玉柏玄连忙跪下,“臣妹失仪,请陛下恕罪。”

“快起来吧,早些回府。”

玉柏玄和夜有霜恭送皇帝离去,她迫不及待地问,“陛下可曾训斥你?”

夜有霜摇摇头,“只是要我好生侍候公主绵延皇嗣,莫作他想。”

“没了?”

“没了。”

玉柏玄的心安定下来,想是陛下念及亲情,不忍为难自己心爱之人。

玉柏玄回到府中,一把拽过裴音,拉到无人处,“寻到了么?”裴音低声回道,“回公主,正在找。”

她回到书房关上门,开始翻箱倒柜,又不敢叫旁人,自己撅着屁股往书架下探看。裴音急匆匆闯进来,“公主,找到了,在草丛里。”玉柏玄小心翼翼地将手链戴回手腕,整理衣襟走出房门。

批阅完手头的文书,已到掌灯时分,玉柏玄走进霜雪阁,发现屋内漆黑房门紧闭,她推开房门,待了一会才进去,一面摸索一面说笑,“你不会又出什么坏主意吧。”

夜有霜将自己蒙在被中,声音发闷,“有些困乏,早些歇了。”

玉柏玄听到他的声响,摸到榻上,钻到被子里,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甜香,“有霜,若是今后的每一日都能与你长相厮守,我宁愿住在山林里。我愈加后悔,当时应该在边城等你,然后我们去那个小村子一同生活,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在乎身份地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忧无虑。我本该为你抵挡黑暗,却将你推上风口浪尖,有霜,你在怨我么......”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玉枕上,在静谧的黑暗中愈发清晰,如同滴在玉柏玄的心上如火煎熬,她摩挲着拭去他眼角的泪水,握上他手腕的金链,“遣书只能让你不再听命于人,十份遣书抵不上陛下一道抬籍的圣旨。倘若你立下大功,获得陛下赏识,便可脱去奴籍,待我安排妥当,便再也无人可以阻拦你我。”

风静虫鸣时间流逝,夜有霜终于翻过身,看着玉柏玄如星闪耀的目光,眼泪再次烫在她的心上,“是我私心太重,总想偷偷见你,是我不守本分,才落得如今田地,可是我从未后悔,哪怕你能偶然想起我,我也知足了......我是舍不得你......”

玉柏玄声音变得哽咽,“不求此生富贵,但愿与君恩爱无绝衰,不求同日而生,但求死亦同穴,你不要胡思乱想,等我的消息,不要听旁人乱说,你是我的,你只需听我的话。”说完扑进他的怀中,紧紧相拥。

玉柏炎在灯下批阅奏折,感到口渴,发觉久未上茶。她看见望着灯火出神的覃未晞,蹑手蹑脚地转到他的身后,一把搂住在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样出神,在想什么?”

覃未晞被她吓了一跳,若有所思地回道,“在宫里碰到的那个人。”

玉柏炎笑嘻嘻地坐到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颈,“醋了?他是玄儿的宠侍,突然做出弄姿之态,倒教我吃了一惊,果真不是正经人家的公子。”

覃未晞的脸色变得苍白凄凉,玉柏炎后悔不迭赶紧赔不是,“你莫要生气,我满口胡诌,该打!”作势要打自己耳光,覃未晞拉住她的手,目光戚戚,“我看得出来,他在做戏。”

“做戏,给谁?”

“韶阳公主,那时公主距御辇仅几步之遥。”

玉柏炎不再说话,低头沉思,覃未晞感同身受,“他是想让公主认为他轻浮孟浪,从而厌弃于他......陛下,您能不能成全他们?”玉柏炎看着泪光闪闪的覃未晞,心疼不已,“我尽力转圜。”

玉柏玄前脚入宫,夜有霜立刻来到姬筱面前。姬筱听完蹙眉想了许久,开口道,“你没有问她,如何立功么?”

“属下问过,公主没有回答,她还叮嘱属下,不能告知主上。”

姬筱吃惊的是玉柏玄竟有事瞒他,意外之下问道,“你就不想脱去奴籍?”

夜有霜面色决然,“想,但公主如此笃定,属下认为事关重大,必须禀告主上,以防公主做出骇人之举。”

姬筱自言自语,“若说立功,莫过于军功,可如今天下太平无仗可打,若说救驾,陛下并不出宫,且如此拙劣的计谋显然荒谬......你先回去,想办法获知她的计策。”

东方发白,姬筱端坐了一宿,面色愈加凝重,下朝之后,马车便拦住了童辛的去路。姬筱撩开窗幔,眼底发青神情严峻,童辛没有问缘由,便上了马车。

“你也不怕人闲话了?”童辛戏谑地瞧着姬筱,姬筱阴沉着脸不发一言,马车疾驰出城,停在一棵树下,童辛气定神闲地把玩着腰上的禁步,等着姬筱开口。

“我来还你的人情,”姬筱解开腰封,褪下外袍,敞开的衣领露出白嫩的肌肤。

中衣褪至腰间,红色的茱萸在轻薄的亵衣下若隐若现,玉指颤抖着掀开一片衣领,露出朱砂纹印的一角,童辛扑上去将姬筱摁在车厢上,怒不可遏,“若是教我知道你如此对待旁人,我就将兵符毁去,归顺陛下。”

童辛低下头,再抬起时满脸的无奈疼惜,她将他的衣衫一件件穿回,为他理顺耳畔的发丝,坐回席上轻叹一声,将禁步解下来放在掌心,把坠着的两条铜链拧在一起,交缠得严丝合缝,“我朝匠工技艺超凡,真是巧夺天工,”又将禁步戴了回去。

觅冬长公主来朝,韶阳公主亲自迎接,大殿之上皇甫霏迟向后央皇帝行君臣叩拜之礼,转达觅冬国主的敬仰之情,一通繁文缛节下来,已过申时。

玉柏玄引领使臣一行下榻重馆,安置妥当后玉柏玄拜别,却被皇甫霏迟挽留饮茶,玉柏玄只得留下。

皇甫霏迟呷着盏中茶水似是回味无穷,“后央大国不愧为膏腴之地,不仅酒美,就连这芦木茶也醇香绕齿。”

玉柏玄面无表情,“公主殿下还是少饮为妙,通夜不眠误了明日行程,不如用些果茶,舒经活络解腻消食。”

皇甫霏迟放下茶盏,笑得桃花绚烂,“韶阳公主别来无恙。”

玉柏玄笑得高深莫测,“不如公主殿下意气风发,想来此次出行十分顺利,断不是仓皇匆忙而逃。”

“你同师弟相处久了,表情语气都近似,看来好事将近。不知师弟这火爆脾气,公主可否镇得住?”皇甫霏迟白日里的谦逊恭谨消失无踪,玩世不恭的模样让玉柏玄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暴揍一顿。

提起离悦,玉柏玄满腹牢骚,淮城之行,武鸣不告知也就罢了,离悦也不说,害得她在觅冬仪仗前险些失态,回府定要质问他,又想起离悦斜眯的凤眼,火气转为气馁。

皇甫霏迟瞧见她脸色变幻,“你不敢。”继而幸灾乐祸的大笑更是令她恼火。

玉柏玄整理心神,起身拜别,皇甫霏迟见她如此匆忙,心知肚明却仍不松口,“微臣虽是觅冬使臣,却也是离悦的师姐,许久未见甚是思念,公主殿下可否安排会面,”皇甫霏迟眼中流露出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玉柏玄站在案前,心思起伏,想用些婉转的推脱之辞。

觅冬国君年老昏聩,长公主皇甫霏迟执政已久,觅冬如今国势渐盛,长公主绝不是泛泛之辈,她思量片刻,虚与委蛇不如单刀直入。

“公主是要陷本宫于不忠不义么,觅冬长公主的师弟,潜伏于后央韶阳公主府,此话一出,本宫将如何自圆其说。本宫还责怪离悦知情不报,看来他对公主的为人了如指掌,不想让本宫与公主相识。”

“如此,微臣以师姐之名奏请陛下,请求册封离悦为侧驸,成全佳偶也算功德一件。”

玉柏玄浅笑,“你早就蠢蠢欲动,却瞻前顾后,本宫不知你在忌惮什么,但本宫看得出来,你不敢。”

皇甫霏迟的确不敢,一是怕惹怒师父,二是怕开罪离悦,还有不为人知的机要,此中关窍只有她心中晓得。

她的脸皮练就的如铜墙铁壁一般,谈话陷入僵局也不觉尴尬,“还是韶阳公主思虑周到,微臣只是好意,万万没有暗昧的心思,公主多虑了。”

玉柏玄几步踱至案前,“说到此处,本宫不妨提醒一下公主,此时公主的身份不比微服,举手投足皆在众人眼光之下,圣人之言:非礼勿视,望公主收敛心性,莫要做出令人不耻的行径。”

“公主慎言,觅冬虽为小国,即为臣属,但也是礼仪之邦,就为微臣几句玩笑,公主便出口不逊,未免心胸狭窄,失了风范,”皇甫霏迟从席上站起,与玉柏玄对视。

朝拜之时,皇甫霏迟虽刻意隐藏,还是教玉柏玄瞧见她装作无意,眼神时不时望向姬墨旸,说到此处她冷哼一声,“想来是本宫花了眼,公主是因旅途劳顿,导致眼皮抽筋四处乱瞧,宫内有上好的药膏,本宫立刻命人去取。”

皇甫霏迟千虑精明,想通了缘由,“看来离悦没少说微臣的坏话,微臣在公主心中便是一个脑满肠肥的登徒子,”又坐回席上,“我觅冬没有男人么?实不相瞒,微臣未见其人,便从她人口中得知凤后大人的故事,所以一时好奇,才多看了两眼,绝无亵渎之意,之后觉得面善,便又看了几眼。如此说来,的确是微臣逾矩了,公主教训的是。”

玉柏玄回想起品酒会上的白色身影,那时他裹得严实,连自己都没有认出,皇甫霏迟怎会记得。

“既然公主认为微臣是好色之徒,微臣也不能辱没了这个名号,”皇甫霏迟身体微微前倾,低声说道,“虽未见容貌,但身形与体香是瞒不过的。”

“啪”玉柏玄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手臂发麻,茶水四溅。

皇甫霏气定神闲地看着勃然大怒的玉柏玄,心中的疑惑得以证实,笑得阴险狡诈。玉柏玄心知教她得逞,却也不再掩饰,“不妨直言。”

“前齐曾内忧外患衰落萧条,如今百业渐兴,公主可知缘故?”

“早年国主子嗣单薄,皆英年早逝,导致一度由重臣把持朝政,如今的国主推行新政,清肃朝纲,确为明君。”

皇甫霏迟点点头,“公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前齐的国主宠爱王后,却不知自己的二弟与其暗通款曲,有人泄密方才得知,念及亲情将二弟关入大牢终生□□,下令斩杀王后,殊不知王后早已在国君的日常饮食中下毒,王后被处决后不久,国君便驾崩,国相专权横行。忠君之士释放了被□□的王子,拥上王位,这王子上位虽不光彩,但也将前齐治理得如日方升。”

玉柏玄暗叹皇甫霏迟的心机深沉,当年懦弱的觅冬国主不可同日而语,“原来还有如此缘由,这王后心肠歹毒,死不足惜,前齐国主看似英明,却是谋朝篡位之徒,为世人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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