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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为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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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筱端过茶洗,“你方才不是说口渴么?喝吧。”

玉柏玄只顾着和姬筱诉苦,说的口干舌燥,不过看到端过来的是茶洗,疑惑地问道,“怎么是这样的茶水?”

姬筱微笑道,“这水就不是水了?煮茶时的头道水,最是芳香浓郁,不信你尝尝。”

玉柏玄大口饮下,虽然有些涩口,但果真茶香浓郁直冲咽喉,长舒一口气,“真是解渴!”姬筱又取出一只竹盏、一只铜盏和一只陶盏,将茶水注满,“你若没饮够,喝哪一盏?”

玉柏玄端起每一盏尝了尝,“都一样啊,没有什么不同,我还以为叔父在里面加了不同的材料呢。”

“本来就是没有区别的,只是盛水的容器不同而已。”

玉柏玄领会到姬筱的意思,却并不赞同,“叔父,茶盏怎么能和人相提并论呢,再者我从未见过这三只茶盏,如何选择?若是见过,自然选择自己喜欢的。”

姬筱没有答话,而是让玉柏玄再次品尝茶盏中的茶水,第二次品尝与初次竟然有些许不同,让玉柏玄颇为惊奇,姬筱娓娓道来,“这茶盏质地不同,相同的茶水倒进去,随着时间推移,也会变得不同,现在你喜欢那一只茶盏里的茶水?”

玉柏玄指了指竹盏,指完之后才明白自己又被姬筱的话绕了进去,不甘心地想要辩驳,姬筱又将茶洗里的水递给她,“你现在尝尝这个。”玉柏玄疑惑不解地再次饮了一口茶洗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与方才竹杯里的清幽淡雅一比真是太浓了,苦涩都渗到了牙缝里。

姬筱瞧着玉柏玄纠结的表情,淡淡说道,“你若口渴,觉得茶洗里的水都香如兰桂,但若是淡香煮雪赏梅鸣琴之时牛饮,未免贻笑大方,况且,你尝过了竹盏里的茶,也知道茶洗里的水不好喝了,不是么。”

“这茶洗陪我风雨同舟生死相随,要我把他丢掉?”

“竹盏对你没有再生之恩么,还有这铜盏,你若弃之不用,恐怕就得被拿去炼炉重造,或许制成兵器或许制成礼器,若是锻造失败,就会被掩埋,你自欺欺人就能躲得过么?”

玉柏玄定定地看着姬筱,“叔父,人不是器皿,人有血有肉有情有爱。”

姬筱把凉茶全部倒掉,又添了新水,放到火炉上,“世人皆是,我若不成器,活不到今日,你若不成器,活不到明日。”

火炉里微弱的火苗舔舐着茶壶,氤氲的热气让玉柏玄的面目变得模糊不清,房间因为热气的升腾而愈加潮热,玉柏玄一直畏寒,却感到身体开始出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闷热,口中愈发干涩。

“茶洗材质简易,最易出现裂纹,一旦无用,最先被换掉,倒是没听说过有人因为茶洗裂了,就把心爱的茶盏全部扔掉的。若不想它被丢弃,就少往里面注入沸水,它承受不住。”

玉柏玄目光炯炯地望着姬筱,“叔父,我若不是公主呢?我去求陛下,允我离去,从此不问朝堂之事,做个布衣百姓。”

姬筱将茶盏重重砸在案上,“荒谬!你是想说你并非先帝所生,是从荷塘里捡来的?你还是想说你的父君命薄而逝,连孩子都没有,这短暂的一生只是个笑话?”说完之后,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玉柏玄从未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火,记忆中他一直都对她温言细语疼爱有加,她咬着自己发白的嘴唇,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母皇的血海深仇,姬氏一族兴衰荣辱,还有甯蔚羽,她若就这么放手,他该如何自处,哪一样都是她无法逃避的责任。

姬筱将新煮好的茶倒入茶盏,放到玉柏玄面前,语气恢复平静,“如果你真想浑浑噩噩度过此生,当初就不会回来了。你没用过陶盏吧,那就尝尝这个。”

除夕之夜,爆竹声声,玉柏玄与甯蔚羽在房中守岁,自从叔父那里回来,一直都没有去见过夜有霜,白日里忙于公务,夜里睡在书房中,时不时地唤绿染来询问一番。

离悦照常给她按摩,但两人不再像以往般插科打诨,谈话的内容便是几句简单的问答,再无他话。甯蔚羽提议让离悦和夜有霜一同来守岁,玉柏玄握着他的手,温柔一笑,“既是守岁,就应该和驸马一起才对。”

出了正月,天气不再与以往一般寒冷,北疆也传来捷报,敌军大败,北遂大王被盖华生擒,签下盟约,向后央称臣,往后每年向后央进贡牛羊马匹,永不冒犯。皇帝大喜,当即下旨嘉赏盖尚书二千石,待大军凯旋,众位将士皆有封赏。

玉柏玄从皇宫中走出,从马车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近立春,百姓都开始制作工具,准备迎来新的耕种,一场大胜仗,并没有像顾青冉在朝堂上渲染的一样,城中百姓万众欢腾奔走相告,玉柏玄看到的只是她们行色匆匆的脸上仅有的一点庆幸。

这场仗或许打去了她们半年的收成,家中有入伍参军的,能有幸活下来皆是心有余悸,都城尚且如此,其他郡的百姓不知境况如何,只希望今年边境安定不再燃战火,给予百姓休养生息。

回到府中,照例一头扎进书房,玉柏玄每份奏报都认真查阅,有一份的字迹看起来十分熟悉,署名是太仓丞,她细细回忆,想起来这个人几乎每过半月便会上书公主府。

按礼制令丞想要上书,均是先要奏报直属上司,越级而报乃官场大忌,而她奏报的内容华而无实,接连几个月的上书内容无非就是一个意思:公主美名远播,淮城百姓跪请公主出席三月的淮城酒会,众人无不翘首以盼。

玉柏玄忍无可忍,想申斥她身为父母官,不想着为民谋福,溜须拍马都拍到公主头上了,刚提起笔又放下,思忖了一阵,将这份上书收入书柜中。

清晨霞光渐露,斜照在大殿的窗格之上,透过薄如蝉翼的纱幔,榻上一个慵懒地身影翻了翻身,又没了动静。

“启禀凤后,时辰不早了,请您起身梳洗,您今日要向太后请安呢。”纱幔里的人缓缓起身,内侍上前撩开纱幔,姬墨旸睡眼惺忪,浓密的睫毛下秋水迷离如波荡漾,内侍将早就准备好的用具呈上,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凤辇往太后寝宫而去。

姬墨旸到了太后寝宫,姬栩正在逗弄膝上的玉潇瑶,看到姬墨旸来了,露出慈爱的笑容,“墨旸来了,瞧着你比以往容光焕发了许多,想来宫中药局制的药还是中用的,你要再瘦下去,一阵风都能将你吹跑了。”

姬墨旸向姬筱请了安,应声坐下,“多谢父后挂心,孩儿的确感觉自己好多了,还要多谢父后对孩儿的关照。”姬栩将玉潇瑶交给旁边的内侍,“瑶儿乖,去你父后那里,让你父后抱一抱。”姬墨旸接过玉潇瑶,手臂僵硬地抱着她,小娃娃被勒的难受,登时哇哇大哭,

姬栩连忙让内侍抱回,一面哄着怀中的玉潇瑶,一面安慰姬墨旸,“你一直身体不适,与瑶儿相处的时间不多,如今你已大好,瑶儿也应该搬回凤后寝宫与你同住,时间久了自然就与你亲近了。”

姬墨旸看着刚才还嚎啕大哭的玉潇瑶,此时坐在姬栩的膝上被逗得咯咯直笑,“回禀父后,二月底儿臣要去乾元宫祈福,要满四十九天才能出宫,瑶儿还是在父后这里最为妥当。”

姬栩这才醒悟,“你不提醒,本宫倒忘了,果真是年纪大了,祈福是大事,自然是首要,瑶儿在本宫这里,你且安心去忙正事。”

玉柏玄先是在院门口徘徊,然后一溜烟进了院子,看见绿染正在廊下打瞌睡,她咳嗽几声,绿染闻声惊醒吓了一跳,“公主,您来了,奴婢给公主请安。”

玉柏玄斜了他一眼,“你倒是清闲。”

绿染低着头回话,“回公主的话,夜公子现在每日只需服一次药,平时他也不会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一时无聊所以才......请公主恕罪。”

其实玉柏玄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只是盯着房门一眼不眨,吓得绿染不敢抬头去看。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玉柏玄缓缓抬起手去拉房门,谁知房门突然从里面拉开,绿染没有看清怎么回事,玉柏玄就被拽到了房门里,“啪”的一声关上 。

两人站在厅中对视,谁也不说话,玉柏玄心说不跟他一般见识,率先开了口,“你早就听到我来了,也不出声,我若是掉头就走,你也不打算追我?”

夜有霜抱起玉柏玄向榻上丢去,吓得她在半空中乱抓,以为会跌到榻上,谁知一下子扑到一个柔软的怀抱。

惊魂未定的玉柏玄瞪着夜有霜,“怎的,向我展示你的武功恢复,可以随意将我揉圆捏扁?”夜有霜皮笑肉不笑,“我以为你喜欢这个调调,非打即骂,也是别样情趣么。”

玉柏玄眼睛转了一圈,伸着脖子嗅了嗅,“绿染该打,这屋子定是通风不良,竟有股酸味,对了,经你提醒,我仔细看了看,他不但医术高明,还生得明媚娇艳,真是难得。”

玉柏玄动作夸张地比划,被夜有霜钳住,按在榻上铺天盖地的亲吻,两人吻得如胶似漆,玉柏玄搂着夜有霜在他耳边呢喃,“我想明白了,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绿染乖乖地站在房门口候着,又听“啪”的一声房门打开,两道人影飞身而去,夜有霜抱着玉柏玄跳上屋脊,几步消失无踪。

初春的郊外草长莺飞,东风吹过娇嫩的草芽,带起一阵清甜的芳香,阳光从山花的骨朵穿过,照射在十指相扣的一双手上,手腕处金光闪烁流彩耀目。玉柏玄解下发带,垫着脚蒙住夜有霜的眼睛,拉着他的手走了长长的一段山路,“到了。”

玉柏玄缓缓解下发带,眼前是一处天然洞穴,岩壁上已经依稀爬上了嫩绿的藤蔓,藤蔓之上有星星点点的小野花,洞中的石榻上铺着干草和兽皮,石案上摆着六豆、黍稷、酒樽、酒爵。

夜有霜目不转睛地看着洞中的一切,玉柏玄见夜有霜不说话,“这些是我自己布置的,或许不太合礼法,你若不喜欢,我们回公主府去,我给你准备了院子,里面应有尽有。”

夜有霜转过头看着急着解释的玉柏玄,琥珀般的双眸盈动着点点星光,“我从没想过,你能为我做这些,我本以为,你会将我送回别庄。”

玉柏玄拉住夜有霜的手,愧疚万分,“可我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无法给你。”

“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不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可是,这样若是让你与主上产生隔阂,我......”

玉柏玄抱住夜有霜,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叔父心软最疼我,他知道你我真心相爱,不会再阻拦。你一日是我的,便终生是我的。”

两人坐在石榻上,含情脉脉地相望,夜有霜看看外面晴好的碧空,“这青天白日的,你带我来这洞房,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玉柏玄用手指勾起夜有霜尖尖的下巴,“我要与你成婚,这心思哪里见不得人了?倒是你,我总隐约记得有人偷亲过我,像做梦又像真的,究竟是不是你?”

夜有霜想起当初斐城乱葬岗的往事,憋住笑一脸正经地说,“一定是你在做梦,你一直垂涎于我,做那样的梦也属正常,我倒觉得你肯定偷看过我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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