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1/2)
姬筱说起这些往事,一面摇头一面掩口,玉柏玄摸摸后脑勺,“叔父只记得这些糗事,怎么不说说我的长处。”姬筱装模作样想了想,摇了摇头,“叔父想不起来......”
叔侄两人谈笑风生,离悦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姬筱笑道,“让离公子见笑了。”
“没想到公主儿时还有这样的趣事,姬大人多说些,省得让她把我糊弄了,总说自己勤学刻苦学富五车,”离悦适时地开始拆台。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时辰不早,姬筱在离开之前,叮嘱了玉柏玄,让她去瞧瞧甯蔚羽,整个黍阳除了姬筱,就属甯蔚羽最盼着她回来,玉柏玄想起她回都城那天甯蔚羽殷切的目光,点点头。
送走了叔父,玉柏玄吩咐厨房将晚膳送到竹园,自己并没有和离悦一起用饭,离悦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用筷子戳着鱼肚子,一面戳一面嘟囔,“小小年纪,就学人家拜堂,果真是色胚......”水苏看看乱糟糟的鱼,眼观鼻鼻观心。
今日休沐,玉柏玄先让小仆送去了拜帖,自己挑了一身藕色的常服,从库中挑了一些礼物,让掌事备好了轿舆,随后赶往尚书府,临走前还让小仆去竹园知会一声,说午膳不回来用了。
水苏看着用小铡刀切药的离悦,手起刀落下刀飞快,他想起了昨晚的那条鱼,觉得后背冒出了一股凉风。
甯蔚羽收到玉柏玄要来的消息,试了好几身衣服,发冠也换了好几个,后来选了玉柏玄喜欢的颜色,一身月白长袍,两鬓的头发用白色丝带束于脑后,清泉一般的大眼睛晶莹透彻,粉嫩的脸颊如珍珠一般闪着光泽,打扮停当,听到小仆禀报玉柏玄已入了前厅,赶忙整理好耳后的青丝,走出门去。
甯湛屏瞧着有说有笑的两人,借口公事退出了前厅,心中喜忧参半,在书房内待了半晌,提笔在竹简上书写起来。三人用过午膳,甯蔚羽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玉柏玄,甯湛屏瞧着喜上眉梢的儿子,甚感安慰,她拍拍儿子的肩膀,“羽儿,许久不见你如此高兴,这到底是儿大不由娘,说不准哪天就把为娘的忘到九霄云外了。”
甯蔚羽听母亲这样说,登时就抱上甯湛屏的手臂,“孩儿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母亲。”甯湛屏慈爱地看着他,觉得心中再无遗憾。
朝堂之上,众臣向皇帝奏呈完毕,甯湛屏上前一步跪下,“启奏陛下,微臣无能,近日越觉身体每况愈下,夜间每每醒来都无法入睡,批看公文都力不从心,为免耽误军机,恳请陛下,允许微臣辞去五兵尚书一职。”
殿内鸦雀无声,除了姬曾与姬筱面不改色,其他人连顾青冉在内都瞠目结舌,这朝廷重臣怎么说辞官就辞官?皇帝也是惊讶,“爱卿身体不适自当调养,朕允你在家休养,待身体康健之后再为国效力。”
甯湛屏再次叩首,“启奏陛下,微臣这些都是陈年旧疾,时不时便复发,近一月发作得频繁,有次发作打翻了油灯差点将公文引燃,微臣实在是惶恐,若是因此酿成大错,微臣哪还有脸面面对陛下。”
玉柏炎关切道,“爱卿何不早说,让宫中御医为爱卿诊治。”
“承蒙陛下关爱,宫中御医也曾为微臣诊治,都说微臣的寒症是早年征战落下的,并非药石可扭转,陛下若不嫌弃微臣老弱,微臣愿镇守南疆,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玉柏炎轻叹了口气,“南疆气候温暖,于卿之寒疾确有助益,爱卿乃国之栋梁,如今突然辞去职务,让朕心中不舍啊。”这时顾青冉假模假样地上前,“甯大人正值壮年,待寒疾痊愈,自当继续为陛下效力。五兵尚书若是空缺,臣举荐一人,骠骑将军盖华,早年曾镇守西疆,前齐秋毫无犯,军中威望甚高,堪当大任。”
这边甯湛屏刚提出辞呈,顾青冉便举荐自己的亲信,简直是急不可耐,甯湛屏已经料到,所以低头不语,等待皇帝决断。玉柏炎惋惜道,“爱卿保重身体,待你康复,还要回来继续伴朕左右。”
“谢陛下隆恩。”
“陛下,骠骑将军空缺,微臣举荐一人,”姬筱拱手上前,“领军将军童辛,自先帝起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又熟知都城防务,是骠骑将军的不二人选。”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鸦雀无声,顾青冉一万个不愿意,可自己方才推举过自己的亲信,这时又拿不出话来堵姬筱,只盼着皇帝能否了他的上奏,玉柏炎沉默不语似在思索,姬曾此时站出来,“二位将军均是有功之臣,可堪重任,臣附议两位大人的奏呈。”
玉柏炎微笑道,“列为爱卿言之有理,即刻拟旨。”
下朝之后,顾青冉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跟旁边的人说道,“如今为何如此多的男子争先恐后地想要入学堂?原来是想着寻些个靠山,才好平步青云,要是傍上个高官,岂不比我等凭真才实学的还要仕途坦荡。”同行的人知道顾青冉小肚鸡肠,不敢得罪,只能在一旁哼哼哈哈。
姬筱并不理她,而是向大理寺卿作揖,“高大人,下官冒昧,想问一问那名药侍在牢中暴毙一案,进展如何,韶阳公主对此案十分关切,事关先帝,韶阳公主已询问多次,还请大人告知。”
“还请姬大人回禀韶阳公主,此案大理寺正在全力彻查,待到查明,下官亲自向公主禀明。”顾青冉不敢再说什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玉柏炎下朝后,先是到了顾贵君处,无奈实在是嫌他聒噪,摁着性子与他用完了午膳,走到御花园散心,身边只有一名内侍服侍,玉柏炎走到一处开满蔷薇的花墙处,突然转身抱住身后的内侍。
内侍慌张地要推开玉柏炎,却被抓住一只手往玉柏炎的胸前摸去,她嘻嘻笑着,“你就这样等不及了?”内侍脸上通红,想要抽回手,“教人瞧见了。”
玉柏炎轻轻吻着他纤长的手指,“瞧见了又如何?”说着用双手捧住内侍的脸细细亲吻起来,直吻得两人气喘吁吁,玉柏炎搂着内侍的腰,轻咬他的耳朵,直到耳珠变得红润欲滴,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摩挲着他眼角边的泪痣,深情地望着他的双眼说道,“有你在我身边,这皇宫才不像个牢笼,你等我,总有一天你会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敢置喙。”回答玉柏炎的是柔软的唇瓣,蔷薇正盛,衬着两人紧紧搂在一起的身影。
已近中秋,天气转凉,玉柏玄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捉摸甯湛屏自请戍边的事,想不出所以然,开始担心甯蔚羽知道此事,要和母亲分别,又要以泪洗面。
与离悦共进午膳,吃得心不在焉,离悦察觉到,开口问道,“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么?”玉柏玄将今日之事说了,又说了自己的担忧,离悦想了想,“按理说,尚书不会无故辞官,你也说了,甯公子是尚书独子,做母亲的怎么会舍得与爱子分离,其中定有缘故,你与其在这长吁短叹,不如去尚书府一趟。”
“你说的有理,我这就去,”玉柏玄放下筷子,风一阵地离去,离悦看着玉柏玄远去的背影,盯着眼前的饭菜,“收了吧。”
玉柏玄正在吩咐小仆备辇,少府派人来请,说是请韶阳公主到府上品茗,玉柏玄心想饮茶何时都能饮,这甯尚书若是走了可是一去几千里啊,她想着让小仆回去禀报叔父自己迟些再去,哪知传话的小仆垂首道,“公主殿下,姬大人吩咐,若公主要去尚书府,请公主先到少府府,姬大人与公主同去。”
玉柏玄急忙来到姬府,瞧见姬筱正在案前慢悠悠地品着茶,心中焦急,“叔父不是说要与我同去尚书府吗?”姬筱给玉柏玄倒了一盏茶,“过来尝尝。”玉柏玄只得坐在叔父身边,将盏中的茶一饮而尽,姬筱见了,又给她倒了一盏,“你这是牛饮。”
玉柏玄看着气定神闲的叔父,静下心来,等着叔父接下来的话。姬筱饮过茶,没有说今日的事,而是提起了玉柏玄的父亲,自己的兄长姬乔。
“玄儿,你父亲儿时也同你一样,脑子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记忆,他只敢同我讲,也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我俩一同入学读书,还商量好以后决不能像寻常男子那样,守着妻主碌碌无为,每日我俩埋头苦学,就连先生都对我俩刮目相看。”
玉柏玄从未听过父亲说过儿时的事,此时听得入了神,“那后来呢?父亲是怎样嫁给母皇的?”
姬筱放下茶盏,继续说道,“先帝初登大宝时,曾下令扩充全国学堂,鼓励男子入学入仕,有次一时兴起,微服巡视,正赶上学堂辩论,那时你的父亲引经据典慷慨激昂,辩得一帮同学无人能反驳,就是在那之后没几日,姬府就收到陛下的旨意,着嫡子姬乔入宫伴驾,从此你的父亲便成为了你母皇的侍君。”
玉柏玄听着这些过往,好一阵默不作声,怪不得父君不爱言语,总是望着远处发呆,怪不得父君只有见到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微笑,“父君,他不爱母皇,对不对?”玉柏玄心中酸涩,儿时不明白的事情,现在总算明白了,虽然极不情愿,但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你不是想知道甯尚书为何辞去尚书之职,恳请戍边么?这就是身为母亲所做的最后的努力。”玉柏玄没有明白姬筱的意思,“这些都和今日的事有关?”姬筱又冲泡了一遍已经淡而无味的茶,“陛下属意甯蔚羽。”
玉柏玄吃了一惊,“这......”
“无论从家世,还是容貌,甯蔚羽都应该属于皇家,他的母亲又是五兵尚书,世家女子无人敢觊觎。”
“可蔚羽哥哥不喜欢皇姐啊。”
“你知道?那他喜欢谁?”姬筱直直地看着玉柏玄。
他的目光犀利,让玉柏玄无法对视,“反正我是这样觉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