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1/2)
三日后,三角眼请来一帮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一通,因着夜有霜的特殊身份,她并没有将他带出来与众人见面,只是送进屋内一套红色的婚服,让他穿上等着洞房。
三角眼酒足饭饱,晃晃悠悠地闯进夜有霜的房间,醉眼朦胧地看着坐在榻上的夜有霜,只穿了一身普通的玄色长袍,红色的婚服端端正正地摆在案上。
她嘿嘿一笑,“美人儿就是有性格,不穿就不穿,反正一会还得脱不是,你穿这身衣服更好看,”一面说一面脱去外袍,歪歪斜斜地倒在榻上,伸手去摸夜有霜的手,夜有霜反手一扣,三角眼“哎呦”一声,夜有霜另一只手抚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门外护卫听见动静大喊,“首领?”
“滚蛋!”三角眼冲着门咆哮,守门连忙噤声,三角眼笑得一脸yin荡,“美人儿手劲挺大啊,原来你好这口,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伸出两只魔爪将夜有霜摁倒在榻上,撅着酒气熏天的嘴就要亲上去,
不知是不是酒吃得太多,她觉得喉咙不是自己的,咽部一阵阵发紧,呼吸都变得困难,口中“格格”作响却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人笑得异常妩媚,她低眼看去,一只大手已经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惧,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个字,“你......”
“迷药奇香我闻了十年,要想出破解之法只是时间早晚,你错就错在,当初不应该救我,现在知道也晚了,给你个痛快算便宜你了,”手上用力,只听细碎之声,三角眼的喉骨被捏得粉碎,身体如破口袋一样倒在榻上,眼睛里残存的是难以置信的灰白。
守卫听见屋内似乎有动静,但畏惧首领的yin威也不敢言语,夜有霜身体虽然恢复了七八成,但体内迷香犹存,面对门外人数众多的守卫,还是不能硬闯。
地上那具尸体逐渐变冷,他调息了一个时辰,听到门外守卫刚刚换完岗,揪下三角眼颈上的半块玉牌,取下她腰间的短刀,缓缓拉开房门。
厚厚的云层将月亮挡住,廊下烛火摇曳眨眼灭了好几盏,三角眼进屋前将众多守卫撤到了远处,只留下两个在门口把守,此时守卫听见门响,下意识转头去看,没想到还未看清人影,颈前便被划开一道口子,悄无声息地倒地,边上另一个刚想出声,也被瞬间捏碎喉咙。
远处巡逻的守卫有所觉察,有几名迅速靠拢,夜有霜此时无心周旋,主动迎了上去,黑暗之中短刀翻飞,几个守卫还未发出呼叫便颓然倒地。
剩下一个挥刀砍来,夜有霜反手用短刀阻挡,此时月光在云层的间隙洒落下来,守卫看清面前的人,手中的刀竟生生停住,往日柔弱娇媚的少年此时英气神朗,眼中杀气冷傲逼人,她怔愣着呢喃,“公子......”
夜有霜迅速将短刃转势,堪堪从守卫耳边划过,削断了她一缕头发,左手改为手刀一掌砍向她的脖颈,他刚刚跳出院墙,就听见院内一片喧哗。
风和日丽,玉柏玄拖着一条瘸腿在院子里劈柴,劈完柴刚坐下歇息,武鸣又在茅房里大喊,“没有厕筹啦!”玉柏玄又一瘸一拐地给她送厕筹。
自打吃过玉柏玄烧的黄中带黑的饭菜,武鸣再也没让她下过厨,但洗菜、烧火、刷洗锅碗、打扫庭院的这些杂事,全都由玉柏玄负责,伤养好了,舒活筋骨也是有好处的,况且武鸣先生和离悦救了自己的性命,还让她吃住在这,不做些事情心里总也觉得过意不去,而且在她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武鸣先生的房中有许多古籍,有些甚至已是孤本,自己儿时不学无术碌碌无能,现在有了绝好的机会当然要弥补。
得了武鸣先生的允许,玉柏玄做完杂事之后,便会在书房之中读书,读到晦涩难懂的地方正在愁眉不展时,武鸣便会突然跳出来给她讲解,令她醍醐灌顶的同时,让她更加确定了武鸣先生在“监视”她,有了神出鬼没的武鸣先生的指导,玉柏玄求知若渴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用过晚饭,玉柏玄收拾停当,严肃认真的来到武鸣先生面前,“先生,问雪自知愚笨,天资鲁钝,先生乃旷世高人,得先生指导实乃三生之幸,我想拜先生为师,还请先生不要嫌弃,”说完掰着一条瘸腿就要跪下。
武鸣连忙起身制止,谁知晚饭吃得多再加上坐的久了,一下子没起来,急得直摆手,“且慢且慢,山人平日里确实对你略微指点一二,但你我命中却无师徒的缘分,你还是不要着急拜师,”见玉柏玄撂下了瘸腿,略微放心,“山人此生只收三个徒弟,”说完伸出来三根手指。
玉柏玄见状忙不迭地说,“除了离悦,还有两个名额,您就收了我吧。”
“我有一个大师姐,还有一个二师哥,师父若想收你,先得将我逐出师门,”一身青色飘忽而至,“您说是不是,师父。”
玉柏玄看着凭空而降的离悦,心说这师徒俩听墙角的工夫练得真是出神入化。
武鸣面色肃然地点头,“姑娘,你也听到了,山人的三个徒弟虽不是天生奇才,但在山人的教导下都已有所成,我心甚慰啊,所以,命中之事不可强求。”
玉柏玄还不死心,“要不您再算算,兴许还能再收一个半个的徒弟。”
“我师父要是算出还能收半个徒弟,你还把自己劈作两半不成?”上挑的丹凤眼带着戏谑的笑盯着玉柏玄,看样子十分期待她把自己劈成两半的模样。
“姑娘,你并非凡夫俗子,不会在此地久居,且心有牵挂,有未完之事耿耿于怀,并不适合投入山人门下修炼,一切还是随缘吧,”武鸣端起茶盏吹了几吹,轻呷一口。
玉柏玄长揖一拜退了出去,武鸣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眼神高深莫测。
暗夜中并不易辨别方向,据夜有霜的观察,他之前应该被三角眼带回了后央,虽然不知如今身在何处,但好在出来之后迷香逐渐失效,他轻功如飞,已将追兵甩得老远。
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亮光,他略微观察了一番,朝着东南方向疾奔而去。凝聚真气疾步如飞,只在歇脚的时候饮些水,能找到食物便吃一些,有时两日才会用一餐,待他来到坠崖之处时,已过去了十余日。
夜有霜站在悬崖边缘,呼号的风声如哭泣般幽咽,他发丝凌乱,双眼红肿,嘴唇干裂,心如刀绞几乎想要再次跳下,跟随玉柏玄而去。他抬头望向远方,村庄的炊烟正袅袅升起,耕田归来的村民正结伴而归,夜有霜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转身往山下而去。
大壮正和几个农妇扛着锄头一面大声聊着天一面往家走,走到村口看到一个灰不溜秋的人戳在那,披头散发像个乞丐,几人走近一看,那人脸色蜡黄,嘴边布满青色的胡茬,大壮瞧了片刻,惊喜交加,“小双!”
大壮高兴地去拉夜有霜的衣袖,“你们走也不打声招呼,不仗义啊!”夜有霜听他一说,心底那一丝侥幸被浇得冰凉,声音绝望沙哑,“她没回来过么?”大壮见他脸色不对,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山崖下怪石嶙峋草木茂盛,不过没关系,我们人多,总能找到线索,”大壮带着一些好心的村民,带着夜有霜在崖底四散搜寻。
夜有霜的手指被山石磨得鲜血直流,脸上的汗水混着泥水顺着脖颈淌下,发丝沾上了枯草泥土污秽不堪,鞋底早已磨漏,踩在石子上留下星星斑斑的血迹。
分头寻找的村民渐渐聚拢,大壮望着夜有霜越来越白的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踟躇着,夜有霜低沉的声音传来,“多谢了,你们回去吧,我再找找。”
大壮走上前去正要劝慰,看见夜有霜走了几步,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倒。
黍阳,皇宫。
“有消息了么?”
“回陛下,政令一个月前就已发出,各城快马加鞭,达到边城至少也得二十天,如果三公主还活着,想来过几天的传书就能有消息。”
玉柏炎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朕真是没有想到母皇竟能偏心至此,如果她要是知道......唉,不说也罢。”
顾青冉上前一步,“微臣也没有想到先帝还有这样的安排,如今陛下只能调动皇宫的内卫和黍阳守城卫,连城郊的外卫都无法调配,那个童将军竟说无先帝所设的印信,恕难从命。甯湛屏更是老奸巨猾,说什么先帝特旨召童将军入宫,亲授印信,她也完全不知情,谁人不知童辛是她一手提拔的,这时候倒撇个干净。”
“甯尚书和童将军都是忠心为国的肱股之臣,若是为朕所用,实乃幸事。”
顾青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陛下,臣听闻甯湛屏的独子甯蔚羽刚及束发之年,那甯湛屏只有这一个儿子,陛下若是纳为贵君,还怕甯湛屏不誓死效忠么?”
玉柏炎听完皱了皱眉头,“等朕的孩儿出生后再议。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到三公主,不要整日想着这些宫闱之事,”站起身摆手,“凤后寝殿。”
姬墨旸自相府调养一段时日后,尖尖的下巴显得他白的几乎透明的脸更加消瘦,水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愈显飘逸,仿似随时乘风飞去的仙子,他每次见到玉柏炎都会露出神采奕奕的微笑,让玉柏炎的烦闷都削减了许多。姬墨旸此时听到玉柏炎来了,平静的脸上立刻堆上温润的笑容,玉柏炎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墨旸清减了许多,但瞧着比以往心思欢快了,以后要多笑笑,朕看着也欢喜。”
姬墨旸温柔的低头,“谨遵陛下吩咐。”
卯时三刻,玉柏玄刚把恭桶刷完,就见武鸣拎了一只鸡和一条鱼,玉柏玄早就习惯了她吃独食,假装没有看到,谁知她径直走到跟前,“好孩子,你歇一歇,这些事情就让小蛮去做,小蛮啊,快来帮把手,”武鸣把手里的鸡和鱼塞到离悦手中,“午饭你来做,给姑娘好好补一补。”
玉柏玄受宠若惊,“先生太客气了,放着我来收拾吧。”武鸣一把摁下欲起身的玉柏玄,“你不用管,等着吃现成的吧。”玉柏玄一头雾水坐立不安,离悦这头却想着师父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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