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1/2)
灯火摇曳朦朦胧胧,夜有霜再次睁开眼睛,陌生的房间粉纱漫漫,细碎的珠帘隔住视线,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香气,待他仔细辨别,心下一沉,是迷香。
珠帘外人影晃动,见他醒来,连忙跑出去禀报,不一会进来一个人。只见珠帘挑起,一双三角眼充满yin邪,贪婪地打量躺在榻上的夜有霜,像饿狼看到食物一般垂涎欲滴,“美人儿,你醒啦?”
夜有霜暗自运气,果真半分力气也使不上,反而带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
“你受了伤,可别乱动,小心伤得更重,”三角眼连忙上前扶着夜有霜,手上还不老实地摸了几把。夜有霜强忍心中的厌恶,轻声嗔道,“别动,疼。”如弱柳扶风般推了三角眼一下。
三角眼被夜有霜一推,三魂七魄都如出窍了一般,手下放轻却没有离开夜有霜的身体,“我的美人儿,你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你从悬崖上跳下去试试。”夜有霜峨眉微蹙脸上十分痛苦。
“我哪知你会跳下去啊,幸好下面有粗树阻挡了一下,让你摔到半路的山石上,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救上来的,你要怎样报答我呀?”一面说着一面摩挲着夜有霜白玉般的脸颊。
夜有霜强压下想要咬死她的欲望,将头扭向一旁,“我也没想到你能奋力相救,唉......”
三角眼看着娇弱的美人儿似乎被自己感动的模样,顿时来了兴奋,“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啊!”一张臭嘴就要亲上去。
夜有霜屏住呼吸,又推了她一把,“你不是说要娶我做正夫么?如今我伤成这样,如何行礼?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的痛快,就知道你对我不是真心实意!”
三角眼收回那张大脸,惊喜交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总要等我养好伤吧。”
“等你养好伤,十个我也捉不住你,”三角总算恢复理智眼目露精光。
“哼,你当我闻不出来?你在屋中燃着散功迷香,就是头老虎也使不出力气,你既然不信我,就让我死了算了,”夜有霜说罢眼神凄楚泫然欲泣。三角眼忙不迭地安慰他,“好好,我信你,明天就给你疗伤,只要你乖乖的,我一定风风光光娶你为夫。”
三角眼眉飞色舞地走出房间,吩咐外面的人小心看守,夜有霜在黑暗中摸索着手腕,金链的形状在他的手指尖显现,他费力地躺好,用手握着金链,睁大的双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玉柏玄披着被子坐在榻上,看着进进出出往浴桶注入药汁的离悦,用讨好的语气巴结道,“离公子,这才个把月,你瞧我都能自己起身了,虽然暂时还不能行走,但觉得自己的力气恢复了很多,我的伤能好的这样快,多亏了离公子,还有武鸣先生。”
离悦见玉柏玄笑得一脸谄媚,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你到底要说什么?”
“嘿嘿嘿,离公子真是善解人意,能不能给我身衣服穿,成天光着也不成体统是不是。”
离悦把玉柏玄抱进浴桶,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不一会拿了身衣物进来,“你的衣服碎了不能再穿,这是我师父的,”说着将衣服放到榻上,转身又走了出去。
玉柏玄的上半身已经可以活动,最近几次药浴都是自己擦拭,泡了一刻之后,她觉得双腿膝盖处发热,不似往日那般疼痛,便想尝试扶着浴桶站立起来,借着桶沿双臂发力,竟缓缓起身。
她兴奋地得无以复加,试着挪动双腿,左腿还好,但右腿突然传来阵痛,让她后背出了一层虚汗,她左侧身体靠着浴桶,想要坐下,右腿就像僵住了一般不能动弹,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
离悦再次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玉柏玄□□靠在浴桶边缘,双手支着浴桶,右半边屁股撅的老高,被开门带入的风吹得瑟瑟发抖。
离悦上前把玉柏玄扛起,“咣当”一声扔到榻上,玉柏玄的鼻子撞到木枕上,酸的她险些落泪,她顾不得去揉,连忙转头去看离悦。
“你要是不想治了就直说,也省的我没日没夜地照顾你,你要是觉得自己好了,我就帮你收拾收拾送你出去,出去别说是我医治的你,别毁了我一世英名!”离悦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玉柏玄,丹凤眼气成了圆眼,斜飞入鬓的柳眉几乎立了起来,小鼻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上面的几粒小雀斑都在跳跃着对她的怒气。
“离公子息怒,我是觉得腿不怎么疼了,想着试试能否站起来,要是能自己行走,能给离公子省去不少麻烦,”玉柏玄一脸讨好,“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自作主张,我听你的就是了。”
玉柏玄拄着双拐,靠着一条左腿,终于走出了房间,站在了阳光灿烂之下,她看着远处的山清水秀,嗅着空气中清新的花草芳香,觉得通体舒泰。
坠崖之后起死回生,经历蚀骨之痛,终于能走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在玉柏玄看来恍若隔世,从离悦口中得知除了自己没有人坠崖,是玉柏玄心中最大的安慰,只要他活着,能在这世上找一处安身之地,不再和自己有任何瓜葛,就能安静地过完此生。
玉柏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摸着手腕上的珍珠,感觉鼻子有些发酸,连忙抬头看向天空。
一张圆脸冷不防出现在上空,玉柏玄在榻上躺着养伤时就已经习惯,经常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大圆脸在盯着自己瞧,武鸣先生美其名曰:观诊。
“看姑娘恢复不错,山人心中甚慰,不枉费小蛮对你的一番照顾,”武鸣一面用手上下摆弄玉柏玄的头,一面点头称赞,“小蛮的医术是山人亲自传授,颇得精髓,先前姑娘被摔得稀碎,现在都能下地了,不错不错。”
玉柏玄在她的两手间挤出一句话,“公子不是名叫离悦吗?小蛮又是谁?”
“你给我闭嘴!小蛮也是你叫的?”一大篮青菜带着泥土摔到玉柏玄面前的石桌上,“看你身轻体健的,觉得无聊没事做,不如把菜择了,还有,”离悦一只手拎着一只血淋淋的老母鸡,“把鸡毛除了。”
傍晚,三人第一次同案用饭,一碗炒青菜,一碗萝卜汤,玉柏玄吃了几口,看着默默吃饭的师徒两人,终于鼓起勇气小声的问,“我记得我见过一只鸡......”
武鸣在这时打了一个响嗝,呵呵笑了几声,“那鸡是用来做汤的,汤用来炒菜,你不觉得今天的菜特别鲜美吗,就是用了鸡汤的缘故,”说完用力嚼了嚼口中的青菜咽入腹中,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
玉柏玄看着武鸣吃的很香的样子,学着用力嚼了嚼口中的萝卜,似乎是有那么点鸡汤的味道。
玉柏玄自打能活动之后,武鸣便吩咐她做这做那,“那个陶罐摆在那里不太合适,挪一挪。”
“饭碗放在第一层,盘碟放在第二层。”
“你怎么把削好的厕筹放到床头的柜子里,不怕做梦睡在茅厕里?”
“你看你把小蛮累的,就不能帮把手,烧烧水做做饭。”
腿脚虽不好,但只要能动,哪里都能看到玉柏玄一拐一拐地忙活,除草洒扫劈柴烧水,好在她在逃亡之时全都会做,或许动作慢些,但都能完成。
离悦每日除了用饭,都在药房忙着制药,其实玉柏玄心里十分好奇他都在鼓捣些什么,她扫完了前院,扫到药房跟前,鬼使神差地垫着脚尖往窗里张望。
外屋里摆了两排一人高的药柜,每个药匣上都嵌着把手,想来是装药材的,玉柏玄在黍阳街上逛过药铺,每个匣子上面都是写着药材名字,这偌大的药柜半个字都没有,难道都是空的?
不见离悦的身影,玉柏玄偷偷打开近处的一个,药香扑鼻而来,她又轻轻打开几个,每个药匣中都有各式药材,玉柏玄正在疑惑中,听见里屋有“擦擦”的声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趴着门框偷偷张望。
里屋热气扑面,两排炉灶上都煎着药,药罐冒出的热气蒸腾到半空,整个房间显得雾气昭昭。离悦坐着矮凳,正往一个炉灶中添柴,然后起身坐到药案旁,用小铡刀继续切药,刚才发出的“擦擦”声正是由此而来。
玉柏玄的表情由方才的惊奇化作感动,看来自己每日的用药,都是离悦忍着潮热和劳累,一心给自己配置的,想到这些,她感激之情汹涌而出,想要进门向他致谢,还没等抬起脚,听到一声大喝,“就知道你在偷懒!”
离悦听到声音,切药的手停下,惊讶地向门口看去。玉柏玄缩头缩脑地扒着门框,武鸣正站在她的身后瞪着圆眼,“我方才经过,看到扫帚丢在门口,心想这人扫着院子扫到哪里去了?进来一瞧,你竟然在偷窥我的徒儿,一脸猥琐,口水都淌到衣襟上了!”
一番训斥下来,玉柏玄张口结舌忘了分辨,离悦的表情也变得犹疑,眯起凤眼一脸鄙夷,她看到离悦的表情才醒悟,顿时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冤屈,“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想向公子道谢,并没有先生说的猥亵之意,”玉柏玄向武鸣作揖,又着急地看向离悦。
“什么时候道谢不行,偷偷摸摸的来到药房作甚?你还不承认你垂涎我徒儿的美色!”
“不不,先生真是冤枉我了,离公子日夜为我治疗,于我而言乃再造之恩,我心中万分感激,绝无半点亵渎,”玉柏玄一脸真诚地望着武鸣。
武鸣的圆眼瞪得更大,“你什么意思?我的徒儿不美么,入不了你的眼,让你没有一点邪念?”
玉柏玄欲哭无泪,到底如何是好,怎么解释都不对,只得看着离悦,向他求救。
离悦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从两人中间穿过,“让让。”他走到药柜前,打开一个药匣取出药后转身回屋,不发一言地继续切药。
玉柏玄看到他的动作,忘了刚才的窘迫,一脸崇拜,“我见过的药柜上都写着药名,这么多的药匣,你不用标记,竟都能记住,真是天才!”
武鸣用鼻孔看着玉柏玄,“你当像你一样蠢笨,药若记不住,如何给人诊治?他从小每种药都须熟记,生病了就拿自己试药,要是将药弄混了,受罪的是自己。”
玉柏玄长在皇宫,多少知道一些,药局有专门给皇帝试药的药侍,玉柏玄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但也知道药不对症的话,轻则无用重则伤身,她看着离悦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你看看你的眼神,还说不是!”可教武鸣抓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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