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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芒初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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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卿赵素忍不住从席上起身,走到陈瑛面前,“哪有清晨行刺的刺客,你们将众位大人囚禁,到底是何居心?”

陈瑛将长戟“咚”得一声立在身前,吓得赵素连忙后退,四顾看去,盖华、童辛均未上朝,只剩一名武将甯湛屏,似乎在昏昏欲睡。相国姬曾也是闭目假寐,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出声,只有自己忍不住站出来,还被这个人高马大的女人一通恐吓,那个顾青冉几天前就溜之大吉,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抓住。

大鸿胪卫涂也颤颤悠悠地起身,“赵大人所言甚是,你们说是捉拿刺客,宫中有的是高手,拖到现在也没有捉住,反倒将我们这些老臣关押,难道是要趁机谋反不成?”

陈瑛看着眼前这位老者,年纪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殿门被守卫打开,玉柏玄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她面无表情地踏入偏殿,将手中的布帛交给一旁跪着的内侍,内侍结结巴巴地读完了两册诏书,除了姬曾、姬筱、甯湛屏,众人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卫涂抖着胡须嗫嚅了片刻,“我要见陛下!”赵素也上前一步,“陛下现在何处,是不是也被你们囚禁了!”跪在地上的众臣纷纷起身交头接耳,偏殿中瞬间如同一锅沸粥。

玉柏玄阴沉着脸靠近赵素,沉重的压迫感逼得她冒出一身冷汗,“赵大人慎言,何人胆敢囚禁太上皇。太上皇已移驾寿安宫,诸位大人若存疑虑,可由内侍引领觐见,”她让开身后的路,刚才还同粥锅一般的偏殿变得鸦雀无声。

卫涂抚着胸口顺了口气,不再看玉柏玄,跟着内侍走出殿门,赵素匆匆跟上,剩下的人都在左顾右盼,没人再动弹。

“公主殿下,凤后大人......太后可是同太上皇一同移驾?”姬曾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玉柏玄低沉的叹息让姬曾心头一阵震颤,“太后秉节持重,竭诚尽忠,顾太君亦是忠君节烈,为保圣驾被刺客杀害,太上皇已下旨,将两位葬入皇陵。”

姬曾如遭雷击,感觉殿中的景象颠倒旋转,她哆哆嗦嗦伸出手指着玉柏玄,在原地摇摇晃晃说不出话,玉柏玄想要上前搀扶,被她一把推开。

“相国大人痛失爱子,本宫不予计较,众位大人都回府吧,长公主登基之前,将奏折送入东宫,由长公主亲自批阅,”玉柏玄说完之后,自顾离去,剩下一堆人噤若寒蝉。

长公主未满五岁,刚入书房不久,字都未认全,如何批阅奏折?众人心中所想大同小异,但都不敢说出口,往日下朝之后,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变成今日的三缄其口步履匆匆,每个人心思各异,却都没敢露出任何表情。

姬曾深一脚浅一脚,走到相国府的马车前,失魂落魄地看着其他人的马车相继离去,想起她以前带着年幼的姬墨旸出入皇宫,太傅总是夸赞姬墨旸天资聪慧融会贯通,恭良端正行至有方。

她也知道玉柏玄对姬墨旸有着不为人知的爱慕之情,姬墨旸谨遵礼数从未有过回应,可自己身为母亲竟然从未问过他的心中所想,只是整日教导他不能辱没门楣,逼得他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飞鸟尽,良弓藏......

姬曾木然地登上马车,车轮滚滚,碾压在青石板路上,往日平坦的道路变得起伏颠簸,颠得她眼中的热泪再也噙不住,顺着脸颊滚落。

“母亲......”

姬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茫然地张望车厢,她没有发觉车厢的角落早就有一个身影静默而坐,她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水,睁大了双眼,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握住她的手,“母亲。”

“我的儿......”姬曾老泪纵横,搂着姬墨旸的身躯不停颤抖,大悲大喜让一朝相国分寸尽失,自顾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中。

姬墨旸用手帕帮母亲拭去眼泪,心中既心酸又愧疚,“让母亲担忧,是孩儿不孝。”

“公主说你被刺客所害,可我清楚,哪里来的刺客,她那是贼喊捉贼,我以为你被她......算她还有些良知,”姬曾愤恨难平,虽然姬墨旸平安无事,她还是对玉柏玄满腹怨气。

“死的是顾玖容和覃未晞。”

早在有人开始参劾京官朋党营私时,姬曾就怀疑事情并不想表面那般简单,陛下本就有心整顿吏治,此时便立刻有人推波助澜。

顾青冉的御史中丞府被查抄时,据说根本没有陛下的圣旨,一队精兵迅雷不及掩耳便搜出了他谋害先帝的证据。之所以无人敢拦,是因为顾青冉见势头不妙时,早已溜之大吉,留一众夫侍儿女在府中,抄家不费吹灰之力。

顾青冉一党树倒猢狲散,她连自己的儿女都顾不得,哪还能在意那个族侄顾玖容。

太上皇一直宠爱一名内侍,没想到竟是早年因巫蛊案被判腰斩的覃大人之子,姬曾诧异过后长叹一声,自己的儿子何尝不是为情所困,她转念一想,心情顿时紧张,“你不能露面,教家族知晓,性命难保,我这就安排你出城。”

“母亲不必惊慌,孩儿换了小仆的衣物,易容过后无人会认出,母亲不论将我送到何处,都是动用姬家的人力物力,早晚会被知晓,与其一直逃亡,不如就在家中,反而更加安全。”

今日宫中所发生的的变故,不久便会传遍全国,内侍、亲兵众多,人多口杂又不能全部杀光,姬氏家丞用不了多久便会来相国府求证,姬墨旸认为,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就藏在家中,没有逃亡。

姬曾其实想让姬墨旸藏在韶阳公主府,目前看来,没有比公主府更安全的地方,但一想到要去求玉柏玄,心中又感觉不忿,“她既放了你,为何不妥善安置,就这样打算弃之不顾了?”

“公主确实想要将孩儿护送至公主府,是孩儿拒绝了,经此巨变,公主府备受瞩目,明里暗里说不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风吹草动,根本无法掩人耳目,所以孩儿才想要跟随母亲回府,”姬墨旸低声劝慰着母亲,马车不疾不徐驶向相国府。

玉柏玄站在正德宫的门口,踟蹰着是否去东宫见一见玉潇瑶,最终还是翻身上马,出了宫门。

启靖朝短短六年便终止在这个夏天,长公主玉潇瑶登基称帝,年号奉乐,殷庆殿在多年之后,回归成为镇国公主的勤政殿,与奉乐皇帝的正德宫仅一墙之隔。

小小的身躯穿着冗琐的龙袍,冕冠上的垂珠不安地晃动,“我......朕上朝的时候,说些什么才会显得威严?”

内侍跪在地上,为玉潇瑶整理裙裾,“回陛下,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无论说什么,都是金口玉言。”

“那朕说什么都可以吗?”

内侍先向玉潇瑶叩首,毕恭毕敬地回道,“请陛下恕奴婢斗胆,公主殿下参政良久,颇有见地,您可以先询问公主的意见。”

“朕知道了。”

大鸿胪卫涂上前启奏,因接连战事军资损耗,请求南方三郡减收今秋纳贡。玉潇瑶年纪虽幼,却也在书房学过经世之学,关系民生,自然应当准允,玉潇瑶刚想张口,蓦地想起内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讪讪地透过垂珠,望向下首端坐的玉柏玄。

卫涂跪在大殿当中没有得到回应,出于君臣之礼又不敢抬头去看,只得等待。

玉柏玄转向皇帝,双手行礼,“臣附议。”

“准。”

卫涂起身差点栽倒,一旁的大臣连忙扶了一把,他回到席上,气得两撇胡子不住抖动。

太常卿赵素上前跪倒,“启禀陛下,五兵尚书盖大人尚未还朝,南方战局犹未可知,如今却大肆整修殷庆殿,劳民伤财,微臣奏请清查账目,以免国库空虚。”

殷庆殿本就不用修整,只是添置了一些桌椅,落到她的口中就成了劳民伤财,不早不晚,这时便想起清查账目,明显是冲着姬筱发难。

玉柏炎在寿安宫没有同卫涂和赵素说上几句话,赵素怎能甘心自己经营多年的权力被玉柏玄掣肘打压,姬筱面色平静地想要上前进言,玉柏玄已然开口。

“盖大人已经收到新皇的诏书,正在整合军队,准备返朝。觅冬与前齐元气大伤,早在本宫在南疆之时就已签下停战盟约,赵大人说的‘犹未可知’指的是哪些?本宫可以为大人解释一番,”不等赵素接口,玉柏玄继续说道,“陛下在襁褓之时,殷庆殿一直是作为寝殿,太上皇每每批阅完奏折,便会步行至殷庆殿看望陛下,更是与陛下同殿而眠,陛下入书房之后才搬去东宫,平日也时常宿在殷庆殿,作为陛下潜邸,整修一番,不知触了那条律法?”

赵素下意识想要找些话反驳,玉柏玄哪里能给她机会,“太后与太君的谥号,陛下已经看到,‘恭哀明德’就这几个字未免太过敷衍,葬礼的规制太过简易,太后与太君为保太上皇,牺牲如此惨烈,与我后央乃旷世功臣,大人就是如此对待有功之臣的?还有,陛下登基之前到皇陵祭祀,圣祖皇帝的陵寝墙面有几处剥落,我朝开国以来最重孝道,大人是想让世人认为陛下数典忘祖,忤逆不孝?看来大人平日操心旁事太过,自己的分内之事反而懈怠失职。”

赵素被驳斥得冷汗直流,历代后君的葬礼皆有一定规制,陛下若是首肯,那就无错,若以怠慢忠君之臣论处,也是一条罪过。历朝皇室陵寝她定期都会巡查,连她自己都想不起哪里有毁坏,就算是没有,难道还要拖着皇帝去证明自己不成?

她惶恐地抬头去看玉潇瑶的脸色,玉潇瑶斟酌了片刻说道,“赵卿平日公务繁忙,或有错漏也在情理之中,父后和太君葬礼的仪程细细拟来,再呈报朕。”话里没再提赵素提议清点账目的奏呈,她也连忙叩首谢恩不再提起。

“你们别拉着我!”皇甫霏迟本就武艺高强,此时又是暴跳如雷,两名副将一上一下使出全力,勉强将她拦在营帐内。

“太女息怒,”“将军息怒,”两人也不知说什么好,只知道要这个关头一定要劝住皇甫霏迟,以免她做出毁天灭地的骇人之举。

“她竟敢阴我!老娘要宰了那个玉柏玄!”皇甫霏迟收到新帝继位诏书时的瞠目结舌不亚于尚书盖华,将所有的事联系起来,才发觉上了玉柏玄的当。

自己本以为是一时失手误伤了玉柏玄,一直心存歉疚,又听说后央集结军队,以为这一仗在所难免,心中也在担忧只身在外的夜有霜,这段时间可谓是百爪挠心。

不久前又有风传,她皇甫霏迟派去刺客潜入前齐大营,将前齐太子洛予赫重伤,害得失去了手臂,又斩杀了不计其数的士兵,还将前齐粮草付之一炬,使得前齐军营大乱。

皇甫霏迟派去使者探望,谁知洛予赫将使者打个半死,一起送回来的还有那封密信的拓本,这下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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