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游陈梦(1/2)
两个时辰前,边境密林。
玉柏玄带着夜三与夜十,来回在密林之中查探,一时无法断定甯蔚羽到底去往哪个方向,“夜十,你去南面,偷偷潜入,不要惊动觅冬前哨,夜三,你与我一同往西。”
三人兵分两路,悄悄潜入敌军防线,玉柏玄不会轻功,恐怕教人察觉,找到一处隐蔽,等着夜三的消息。不消片刻夜三回返,“公主,似乎并没有人被抓,倒是听士兵谈论,半个时辰前有个男人投营,还得到了前齐太子亲自接待。”
玉柏玄心乱如麻,她无从得知那个男人是否就是甯蔚羽,如果他只是负气躲藏虚惊一场,倒还好说,倘若真的就是他,落到了阴险狡诈的洛予赫手里,不管他说了什么,都只有死路一条。
她心焦如焚,夜三得令之后再次潜入,这次回返比上一次要快,“公主恕罪,正值换岗,士兵比刚才多了一倍,属下不敢靠得太近,不过属下听到了重要的线索,那人向前齐太子进献了密信,说是与觅冬后央两国都有关联。”
犹如冷水浇下,玉柏玄此刻已经断定,那个投营的人就是甯蔚羽,从皇甫霏迟手中救下他之后,玉柏玄便将密信的拓本交给他保管,他此时将密信交给洛予赫,一定是有他的打算。
她如今只担忧他身在敌营,以洛予赫一贯的手段,得到密信一定会杀掉甯蔚羽灭口,恐怕他已命在旦夕。
夜三看到玉柏玄面色凝重,拱手道,“公主,属下无能,只身无法救出驸马,还会打草惊蛇,请公主速速返回边城,调动军队营救驸马。”
玉柏玄恨不得立刻帅军队杀往前齐,但险情迫在眉睫,等到她回城再调兵遣将,甯蔚羽恐怕已经被洛予赫灭口,她当即下令,“你我一同闯营,我去营救驸马,你趁乱燃了他们的粮草,声东击西。”
夜三还想再说话,被玉柏玄的眼神制止,夜三脚步轻盈,在玉柏玄的前方带路,作好逃生的记号,玉柏玄从怀中掏出药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入口中,回手将空瓶丢进草丛。
随着疾速的奔跑,玉柏玄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胸口的热量似乎要燃着她的衣衫,眼前的景物似乎没有了具体的形状,脚步越来越快,快到不受她的控制,就在她以为要撞到近在眼前的大树时,她下意识回旋飞转,躲开树干,脚尖踩在凸出的石尖上,借此发力跳出丈许远。
只这一瞬,千变万化的招式潮水一般涌进她的脑海,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杀手,毒辣剑下逝去的亡魂无数,花问雪残存的最后一丝记忆破土而出,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将她的眼瞳染出一道道血丝,涌向黑潭。
她的眼中只有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靠近他的人都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内力,只有招式,伤口的血滴在剑刃上,随着她砍杀的动作飞射四散,她浑然不觉疼痛,四肢百骸燃烧着火焰爆发出的力量,将周遭的一切变为焦炭......
玉柏玄虚弱的抬起手,抚摸甯蔚羽布满泪水的脸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还没有兑现承诺......怎么能......轻易死去。”甯蔚羽想起在马车上的情景,红着脸抿起嘴,嘴角的梨涡透着娇羞,“什么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驸马,怎么就......不能想,”玉柏玄有气无力,但口中的话却不停,“现在正合适,我想动也......动不了,你想怎么亲都由你......”
甯蔚羽被玉柏玄的话羞得满脸通红,火光明暗中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脖颈,他真想把玉柏玄丢到一旁不管,想了想又舍不得,红头胀脸地抱着玉柏玄不再吭声。
“真是够了!”平闻虚掰断几截树枝扔到火里,“方才喂水,没有一百次也得有□□十次,你们到底成没成亲,连这个都得许承诺才能做?”
甯蔚羽脸红成猪肝色,嘴上辩驳道,“那是事从权宜,不作数!”
平闻虚不谙男女之事,但凭他一番观察,这俩人虽说是夫妻之名,这个小白脸好像什么都不懂,说几句话就能羞成这样。平闻虚对玉柏玄的敌意稍稍减轻,“正好,你们若没有行过周公之礼,和离就更顺理成章,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玉柏玄眼皮跳了跳,心说这个疯子还没忘了方才的话题,想了半天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甯蔚羽从旁接道,“这位大侠名叫平闻虚。”
“多谢平兄仗义相救,”好话多说总无错,玉柏玄一脸感激之情。
平闻虚上下打量玉柏玄,眼角不经意在她胸前扫过,“别叫我平兄。”
“大侠有所不知,离悦与我的姻缘,正是武鸣先生极力促成,”玉柏玄苏醒不久,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周旋,搬出武鸣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当年在小院没有细想,如今再体会不到武鸣的用心,玉柏玄就是个木头了,离悦嘴上埋怨师父,心里何尝不是喜不自禁,两人私下里早把武鸣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梳理了一遍,一致断定武鸣是早有预谋。
“你不会连你的师父都要质疑吧?”玉柏玄看见平闻虚面上有所松动,趁热打铁,“武鸣先生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仔细说来,你们师徒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除了那个皇甫霏迟......对待救命恩人,我怎么敢打诳语。”
师父平日不靠谱也就算了,怎么连徒弟的终身大事都如此轻率,找个平头百姓也比这个浪荡公主强,平闻虚心中一通腹诽,又无从取证,万一真的是师父的意思,他硬要搅和不是忤逆尊师么?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玉柏玄,瞧她有恃无恐的样子,恨不得上去踢上几脚。
平闻虚思量片刻,一拍大腿,“不对啊!”然后用惊讶的目光看着玉柏玄,继而望向甯蔚羽一面摇头一面叹气,目露怜悯,“你这么护着他,你知道她还有多少未解之缘么?你和我师弟一样,都是命苦的人呐......”最后一个字拖着长音,悲怆惋惜。
“我知道,”甯蔚羽眨着大眼睛,“那又如何?”
这人自幼受到教化,早就习惯了女人三夫四侍,跟他说这些丝毫动摇不了他的心志,平闻虚决定转个方向,“她是个负心之人,你们都不是她第一个爱人。”
“这个我也知道,但她绝不是负心之人,你不用挑拨离间,没用,”平闻虚为了替离悦出头也是煞费苦心,甯蔚羽心中明了,却无可奈何。
平闻虚嘴角挂着阴险的笑容,“那你知不知道她天生就有双世记忆?”看到甯蔚羽被问住,平闻虚得意洋洋的搓搓手,“你不是还疑惑,她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以一当十将你救出,有如神助?”
看到甯蔚羽愈加困惑,平闻虚一脸得逞的模样,“公主殿下不是说我信口胡诌,当初还要拔了我的舌头么?将来之事谁也无法预知,我说了你不信也情有可原,为证我这些年不辱师门,就来说说发生过的事,你的前世。”
甯蔚羽知晓武鸣先生的三名弟子各有所长,皇甫霏迟文韬武略,离悦妙手回春,那眼前的平闻虚一定是通晓阴阳了,甯蔚羽被他的话吸引,目露殷切,“我和公主前世肯定是一对情侣,对不对?”
“你在前世不是人,”平闻虚翻了翻白眼,脱口而出。
甯蔚羽的脸皱成一团,似是要哭出来,玉柏玄在心里骂了平闻虚千百句,握着甯蔚羽的手安抚,“当初给我算命时就是满口胡言,你莫要信他,我说过我是青蛙你是井水,你都忘了?”
“这么蹩脚的情话你也编的出口,脸皮可真厚!”平闻虚毫不犹豫地打断,“那在荷花池边跟人海誓山盟的是谁?在银杏树下跟人求亲的人又是谁?”
玉柏玄心跳时急时缓,腹中本来已经平复的绞痛再度翻腾,夏风摇曳一池碧水,浓羽下幽水潋滟,水色与天色融为一体,一枚棋子从玉指间掉落棋盘,砸乱她的心弦。
甯蔚羽感到怀中的人在微微颤抖,慌忙抱紧了她,责怪平闻虚,“大侠说话要有证据,不能单凭自己的好恶,任意编排人。”
“她自己就是证据,你可以问问,她若不承认,我也无话可说,”平闻虚等着看好戏。
甯蔚羽低头看见玉柏玄的脸色,明白了七八分,她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些,一定是怕说出来让人以为她得了失心疯,独自保守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心中的苦楚无人知晓,甯蔚羽想到此处十分心疼,“你可真傻,为何不早说,是信不过我么?”
玉柏玄自幼常常发呆,皇宫里的闲言碎语时不时传入她的耳中,父君一直身娇体弱,旁人都认为她是先天不足,这些话要是讲出来,不仅无人相信,反而坐实她的痴傻之名。
“我怕吓着你,我怕你嫌弃我,不再理我了,”在平常人眼中,她的这些古怪思想就是异类,甯蔚羽从小胆子小,她更是不敢说,生怕童年的玩伴从此疏远她,剩她自己孤独地生活在皇宫之中。
“旁人嘲笑我软弱可欺,都是你在帮我出气,你没有嫌我累赘,我怎会嫌弃你,”甯蔚羽一想到她自小担惊受怕,还怕自己不理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
这个方向更不对!怎么越说越肉麻?平闻虚清清嗓子,“那个什么驸马,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她那个前世的爱人,也在这个世上,没准你们还相识,”平闻虚看看玉柏玄,露出得意的笑容。
甯蔚羽开始猜测,“难道是离悦?”
平闻虚摇头。
甯蔚羽偷偷瞟了一眼玉柏玄,忐忑地说道,“夜有霜?”
平闻虚有些疑惑,“哪个?”
“难道是那个叶霂微?”
平闻虚冷冷地瞪了玉柏玄一眼,“你听听,你到底有多招蜂引蝶?”他擦了擦水袋口,灌了一口泉水消解心中的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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