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假(完)(2/2)
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襟上落着的烟灰和花生皮,似乎也想抖落掉一身的烟味酒气。
演员是绝不能带着这些上台的。
他退开两步,在两位恩师、父亲面前,在小屋昏暗的灯光下,忽然间感觉到了一种恍惚的紧张……与兴奋。
好像他于一瞬之间将时光缩地成寸,一步就跨过了许多岁月。
将他再度带回到了拜师的那个下午,是九月,暑气未散。
他还跳脱,师父们尚未老去,他攥着一手把的汗,抓皱了大褂。
孟鹤堂一低眼,信手抚平了衣角久坐而出的褶皱。
隔壁散工在嘈杂声里一怔:“这声是小孟吧?”
“哎哟,好像真是,唱的真不错啊。”
三寸舌六方台娱乐生平,六尺身一醒木戏言百态。
是为相声。
而绝非要为任何世俗变迁屈服,当演员披上这身大褂,就该在从他们的言谈中,窥见老先生们清癯的风骨。
年后,孟鹤堂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相声舞台。
小搭档在七队渐渐锻炼地能够独当一面,周九良终于磨出了自己的代表作,跻身角儿的行列,开起了专场。
他们几次在机场碰见,匆匆招呼过,周九良已很稳重,对粉丝的围观一笑置之。
人的关系并非如想象的那样坚韧,那时候周九良想着放任发展,他与孟鹤堂必将陌路,而选择分开。
如今他们在机场面面相觑,除去问好居然也说不出更有营养的对话了。
世事难料。
孟鹤堂复出后的第一场专场没有坐满。
几个月后的小园子里,他在休息期间磨出的新活效果极佳,他携着他的作品与截然不同的心态再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但这一次,孟鹤堂再不会为任何事情彷徨担忧。
成年人的时光像水一样,无知无觉地淌下去,每天好像都过的十分忙碌,可回手一拢,却又只能握住一手湿润的空茫。
孟鹤堂或许是始终对某些事情无法释怀,因此对此后的搭档再不肯那样台上台下的掏心掏肺。
又或者是……他始终在等人想通,然后回头。
可惜那六岁的差距所带来的区别,不仅仅是脸上皱纹的多寡。
那是许多年以后了。
他俩终于变成了封箱时候压场上场的大角儿,cp粉也没断过,一直有人扛起新的大旗。
孟赵钱孙李周吴郑王,lofter上,后面跟着的那个姓也换了几茬。
倒是曾经的堂良tag,参与人数一年少过一年,变成了圈里老人的时泪。
那年封箱,也不知如何安排的,他久违地和周九良出了一次场,聚光灯打在他俩身上,师兄弟们分列两边,场下十分静默,再没人疯狂尖叫呐喊。
孟鹤堂恍恍惚惚地,总觉得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候他俩还没什么名气,上台鞠躬时候周九良总是紧张,他就借着低头的功夫对他安慰的一笑。
他与周九良久违地同行过短短的一路,在鞠躬时候他以眼角余光,瞥见周九良油盐不进的冷漠侧脸。
他正过目光,心里翻上来点说不上来的沉郁。
而后掌声渐歇,他俩各自背向,抬头的瞬间周九良不动声色这么一瞥——
正望见孟鹤堂挺拔的背影,墨绿色大褂很是整洁,没什么皱褶。
他一怔,就慢了一拍才迈步。
那背影着实很熟悉,很多年前他望着这个背影,觉得自己与他会子子孙孙地相处到白头。
子后又孙,后辈的主意他们管不着,反正自己是会跟着他的。
转眼间,竟也物是人非了。
锣鼓班子响起来了,老了许多的师父仍和于谦站在一起,拉长语调唱响了又一年的封箱,德云社一年好过一年,角儿们火的如日中天。
少年人的悲欢永远令理中客为之心神摇荡,永远有新的cp可追,屏幕后永远有人落泪,有人狂欢。
可失去了的,消散了的,错过了的,再也没人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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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拖的太长了,本来只是想写一个因为不可抗力分开的故事,但是写着写着加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已经偏离了最开始的故事啦。
还有一篇九良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