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1/2）

还没来得及感受暖融春意的建康城，又迎来了一场雨。柳枝桃花新发的幼芽被昨夜骤起的风雨打的七零八落，官道上铺着薄薄一层残花新叶。

待到散朝时分，天还未放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无由的恼人。

新任的刑部尚书郑大人暗叹了一句多事之秋，撑开油纸伞正要家去，被匆忙追来的司礼监的内监拦住。

“哎哟，郑大人，可算是追着您嘞。”

郑洪哲摸不着头脑，拱手问道：“公公这是？”

内监揩了揩额头上的虚汗，忙道：“陛下急诏大人上弘文阁议事。”

“还有礼部、兵部的几位，估摸着这会儿都家去，还得再派人走一趟。这不好容易追上了您，也省得费时耽搁。”

郑洪哲眉心一跳，收起油纸伞上前一步，低声道：“还劳公公指点，陛下此次……是为何事啊？”

内监把拂尘一甩，空下的右手里多了一个赤色锦囊，瞧着针角功夫像是御织纺的手笔。

郑洪哲了然地拱手道别：“有劳公公。”趁着擦身而过时，借袍袖相接之际拿过锦囊，小心翼翼地藏入袖中。

弘文阁里鎏金三足香炉上舒缓紧张的檀香烧得足足的，堂前的几位大人却是战战兢兢，眼观鼻鼻观心大气儿都不敢出。

“北面的雪灾商讨了大半个月没个定数也就罢了，朕又听衮州来报，”

皇帝握着朱笔，瞧不出来是喜是怒。“魏国派来的使臣，前几日在路上丢了踪迹。”

六部的大人们面面相觑，打着眼神官司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职责所在的礼部成了倒霉鬼。

赵雍垂眸立在皇帝右手边。衮州的人……他眯了眯眼，心中轻嗤一声，多半是瞧着纸包不住火了，赶着趟要把烫手的山芋往建康里扔。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拱手问道：“敢问陛下，这、这人是在哪儿丢的？”

皇帝靠在龙椅上，搁了笔捏着眉心，沉声道：“剑门关去往雁门的道上。”

礼部尚书闻言退回原处，拿手肘怼了怼身边的阮浔，拿眼神示意“你亲家怎么也不先通个气儿”

阮浔半个眼神儿都没给他，且不说他早同慕家没了联系，就说这剑门关与雁门距建康十万八千里，真要有个啥他还能未卜先知，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了不成？

笑话！

赵元稷却是眉心一跳，意识到，他这是被下套了！

皇帝把下面的动静尽收眼底，“魏使的事儿，阮卿你怎么看？”

阮浔叩手，坦荡道：“魏使来朝，关乎两国邦交，半点马虎不得。臣以为个中关窍须得查个水落石出，无论哪方动了手脚，皆依我大宋律法惩处便是。”

皇帝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赵雍，“皇儿以为此事该交给谁去办？”

这便是要彻查的意思了。

赵雍扬了扬眉，好整以暇地对上难掩怒容的赵元稷，好脾气地笑了笑，甚为平和道：“朝中诸事皆有六司掌手，魏使之事虽大，却也尚且无须旁人越俎代庖。”

“刑部、吏部……”皇帝沉吟片刻，握着折子琢磨不定。

赵元稷按捺不住，直接奏道：“父皇，刑狱政令素来由刑部执掌。”

皇帝深深地瞧了他一眼，摆手直接点了刑部郑洪哲，皱眉叫诸人都退了。

出了弘文阁，六部的大人们大多扎着堆联袂而去，太子为着避嫌从不多与大臣明面来往。

赵雍却没得在意，微微含笑与从前的上司兵部尚书打了个招呼。

兵部尚书沈大人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对着赵雍恨铁不成钢道：“我的殿下呀，这先机可都被那头占尽了！”

谁不知道他郑洪哲是太子一脉的，到时候可不是他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雍面不改色，仍笑道：“是不是他技高一筹可说不准。”

毫无顾及地把自个儿的把柄往敌人手上送，他这位弟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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