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2/2)
她低着头,白皙的手指被烫得通红,“是我大意,才教她们身陷险境。”
拓跋肇把杯子夺下,皱眉道:“这不是你的错。”
慕简之抓住重点,疑惑道:“郡主怎知是孙郡守的人?”
赵之祯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徽记,金属质地的腰牌掉在案几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这东西,同郡守府的制式别无二致。而且——”
拓跋肇补充道:“而且郡守府的地形,瞧着不太寻常。若我没猜错,郡守府地底下应当藏着一座不小的地宫。”
郡守在秦州几乎等同于土皇帝,孙郡守的胃口显然大到不满足于此。
拐卖人口,修建地宫,豢养军队,不臣之心简直呼之欲出。
慕简之的面色更加凝重,秦州土地上出了这等狼之野心之徒,若追责论罪,镇守秦州关隘的慕家自然脱不了干系。
谢湛揉了揉赵之祯的发旋,解下海东青右腿上的短竹筒,他一目十行阅过,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
“大殿下约莫两日后抵达郡守府,个中内情如何,自会一一解开。”
两日后。
慕阮阮当然没能如愿摸一摸锁骨,甚至半点也没料到,她的一时心软,让本就不甚舒适的旅途更加凄凉悲苦。
赵雍握着书卷坐得端端正正,头也没抬道:“坐正,歪七扭八的成何体统。”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慕阮阮心里扎了百八十个小人儿,不情不愿地从软枕边直起身子,皮笑肉不笑道:“好,可以,没问题。”
赵雍入驻马车的第一天,先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把香香软软的小零嘴收了个干净。
她忍了。
又是搬出师长的名头,把让人脸红心跳姨母笑的话本图册通通撤走。
好,这她也能忍。
但是,连她的起行坐卧都要管一管,是不是就太过分了些?
慕阮阮面无表情,这个人,他根本就是魔鬼吧。
赵雍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他的小姑娘自打娘胎起便存了一身病症,阮尚书虽有心娇养,却也比不得女性长辈细致。
任是有教养嬷嬷,约莫也下不去狠手。
既然他此番得空,自然得手把手把她的坏习惯一个个掰正。
再者,赵雍眯了眯眼,什么子虚乌有的上林公子,能有他好看?
慕阮阮撑着腮帮子,以眼作刃剜了他几百刀,赵雍无动于衷,全当缱倦小意照单全收。
赵雍翻了一页书,又道:“阮阮既无事可做,便替我研墨如何?”
呵,想的美。
慕阮阮不屑一顾。
赵雍一哂,“一刻钟算你三块点心。”
慕阮阮心动了,琢磨了片刻,暗示道:“殿下不觉太过吝啬?”
“两块。”
“……”这人真的好烦啊。
慕阮阮愤愤不平,半倾铜壶注水,握着雕龙戏凤纹样的墨绽不甚考究地往底盘砸。
顿时,未磨匀墨汁混合着水花溅了半寸高,灰黑色的浊水淌了半个桌案。
完了。
慕阮阮缩了缩手莫名有些心虚,想了片刻,又觉得自个儿有理。
她慕阮阮研的墨,能是这么廉价吗!
就,两块半也成呀。
赵雍波澜不惊,搁下书,捉住她的手拿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又以指腹轻轻揩去她鼻翼间溅上的墨点。
他甚至眉尾一挑,温和道:“那便算一块吧。”
慕阮阮呼吸一滞,周扒皮三个字在唇齿间绕来绕去最后也没敢脱口而出,她怏怏地满腹脏话生生咽了回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赵雍三两下收拾好残局,甚至乘兴换了味山茶香,丝毫看不出神色不虞。他半倾铜壶重新注水,把着慕阮阮的手去拿墨绽,抵在砚台里顺时针划圈。
慕阮阮屏息凝气,极为少见乖巧地缩在他的臂弯里,半晌她沉不住气,觑了他一眼。
赵雍低头轻笑,附耳道:“可学会了?”
会,会你个头。
慕阮阮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赵雍见好就收,揉了揉她的头发,松开手臂道:“有劳小郡主。”
呵,不要以为你给个甜枣就能抵过巴掌!
然而,她抿起的唇角却诚实地弯了弯,算了,她这样大度之人自然不能那般斤斤计较。
两相融洽了片刻。
慕阮阮百无聊赖,探手从细口花瓶里抽了一束梅花枝,数了数花骨朵儿,手痒扯了几片花瓣儿往赵雍握着的书上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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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雍:我在这儿,还想看其他野男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