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2/2）

“照现在这个脚程，到慕府还需几日？”

少艾瞧了一眼外头，算了算道：“现下刚刚路过阳关道，估摸着还需两三日。”

慕阮阮又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交通还真是让人头大。

少薇不信邪地拉着她的又号了一次脉，小郡主的脉搏强劲有力，还是半点不足也瞧不出来。

她眉心一跳，这个情况，该不该同殿下报备一二呢？

赵雍等人刚从阳关道出来，转头往秦州赶。

魏尽骑着上好的汗血马，不紧不慢跟在马车边，迎着风雪长吁了一声。

“秦州郡守那儿还是老样子，甚至目下还组织着商户把粮价又翻了一番，秦州诸县有样学样。百姓们被逼得没有办法，今年雪还没停，秦州土地上连草根树皮都没有，几乎是弹尽粮绝。”

赵雍的手微微收紧，“让他们拿我的令牌，去秦州相邻的雍州召商户运送米粮，以平时一半价钱卖，一应亏损皆有我们先垫下。”

“至于孙郡守……”他皱了皱眉，“他现下姑且动不得，便先去拿了他在雁门、寿光两地的左右手。”

“——立斩！”

魏尽犹豫，“若陛下知道了，怕是……”

赵雍头也不抬，干脆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

魏尽深吸了一口气，把劝解的话一一咽了下去，低声应了一句是。

赵雍提笔蘸了蘸墨，在摊开的折子上批了几笔，又问：“慕家如何？”

魏尽笑道：“谢世子三日前领着粮草去了，这会儿该是刚刚抵达雁门，应当赶得上解慕家燃眉之急。”

赵雍嗯了一声，合上折子揉了揉眉心，“建康城里有什么消息？”

魏尽顿了顿，挑着道：“太子派来的人，现下已经在路上，想是打算在咱们进入秦州前一晚截杀。元和郡主在几日前离了建康，拓跋世子追着她去了。还有……”

赵雍又拣了本册子搁在手里，闻言打开的动作一顿，“还有什么？”

魏尽眼尖地瞅见那本特殊的消息册子，暗道不妙，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慕小郡主也往秦州去了，打得名号是——”

赵雍一边听一边往下读。

“回乡省亲。”他冷呵一声，把册子猛的一合。

真是胆肥了。

现下秦州是什么地方，是她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该去的地儿吗？

且不说会不会被他的好弟弟派来的人误伤，就说一路上人吃人的状况，是她一个人能应付得来的？

就算……实在要去，如何不来寻他？

金乌渐斜，层层暮霭染透了半边天，趁得前面无垠的雪地愈发萧瑟。

斜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的慕阮阮，自然猜不透赵雍的心思。

一路平稳的马车，陡然一震。

慕阮阮猛的惊醒。

流影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郡主，咱们的马车出了点问题！”

慕阮阮拍了拍脸颊，掀开车帘瞬间被冷风吹醒。她真实地瑟缩了一下，拢了拢袖口问道：“可以修吗？”

流影挠了挠头，“怕是不成。”

他们几个都是专门培育出来保护主家的暗卫，习文练武不是问题，但修理马车就……

有些强人所难。

慕阮阮打了个呵欠，整张脸都缩在毛绒绒的领口间，询问道：“那现下如何是好？我瞧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怕是找不到人修上一修。”

流影抱拳，歉声道：“今日恐怕要郡主委屈委屈，露天席地将就一晚。属下现在就去上一个镇上找人修理，想是明日就能照常启程。”

慕阮阮又叹了口气，她果然不愧是幸运值只有四，第一次远行就遇上各式意外。她弯唇笑了笑，平静道：“今天在外宿一晚自然不是问题。雪路难行，夜里更不消说，你且随我们修整一晚，明日再去寻人罢。”

流影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是，转身整合人手准备安营扎寨。

赵雍眉头紧皱，手上动作不停，极其迅速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公务。

他一目十行读下去，各式笔迹的字在眼底抛来抛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每一个字都像慕阮阮三个字。

赵雍捏了捏鼻梁，提着狼毫又蘸了下墨。朱红的笔本要批一个准，却不知不觉成了半个慕字。

魏尽忽然咳了一声，小心道：“殿下，前面瞧着是郡主的车架。”

赵雍岿然不动，眉头都没皱一下。

永远学不乖的姑娘，是该给她点教训尝尝。

魏尽探头眺望了一阵，又道：“郡主她似乎遇上了些麻烦事。”

赵雍冷笑了一声，该她遇着。

最后，魏尽下了一剂猛药，“郡主她好像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