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修罗场了吗(三十五)(1/2)
寝殿中药气暖熏,窗户紧闭。虽需防寒,但太过封闭也太闷人,于病无益。考虑到此,红叶细量给冉秋盖的两层厚被有无漏处,量完后开窗透风,再步回探额。正打算让新雁暂守,与冉秋知会一声去熬药,不料冉秋顶着一张烧红的靥埋在被中忽开口道:“几时了?”
红叶看眼更漏:“隅中。”说完就见冉秋病中低靡眼眉更落,略一思索猜到因由,慰道:“兴许是脱不开身,否则依奴婢看……”为使冉秋开颜,故意停顿不言。
“否则?”
红叶抿笑道:“否则是怎样都要到您身边的。”
冉秋脸上颜色看不出是赧色还是病红,说了句:“你这丫头。”就埋回被中,任红叶笑着亲去熬药了。这等事体交由近侍不怪,但冉秋的药需的再急,也从来是红叶亲做。
更漏滴落微响,似檐下水滴线线。红叶没走多久,忽闻一声吱响,碎步轻悄,挽帘拨纱风入带寒。以为是红叶去又复返,偏首问道:“这么快……”轻柔语声话到一半,看清忐忑来人后止住,再看那留了一缝的窗这时半开,不愿费心问她企图,张口正要唤新雁,季美人便小心翼翼道:“妹妹只是想来看看您。”
冉秋微紧眉心:“你应还在思过,如今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季美人苦笑:“我知您最不喜不守礼的人,错上加错,再加罚妹妹也认。”心中苦涩,眸中隐忧,屈膝一礼,诚恳望向冉秋道:“但是我不后悔。”
“您无恙固然再好不过,可只有您病中妹妹才有借口来探看您,或许您已不记得了……”季美人说起了往事。
“就此,妹妹深感您恩情,不求长伴君侧,但盼可问您身恙。”冉秋有时却比李朔霜还难近,说到动情之处,季美人双目含珠,却微笑道:“所以这一遭,妹妹不悔。见到您了……要快些好起来呀,好起来,妹妹便不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了。”
望见冉秋惊讶疚然却唯独无一分感念,季美人微僵站起放下手中茶包,有进有退道:“上次是妹妹出言不逊,可滂茶消郁不假,我回去自会领罚,还请姐姐收下。”
冉秋始终未发一言,垂着眸安静倾听,等季美人转身方道:“不必了,我会当做你没来过。”
转过身的季美人面色一喜,还未回谢,冉秋又道:“但已犯下的错不该消,规矩如何,还当如何。”
意是仍不会免去上次责罚,季美人回去依然该思过,不得轻易出入。季美人心凉应是,苦涩地想说明心声也还是不如,拖步合好窗正向外去,殿门却突被打开。
红叶与新雁见到季美人也是一惊,新雁很快平静作礼,心疑季美人是何时进来的,红叶则是听了消息本就有些心神不稳,身子一晃,好在慌张中最惦记的也还是手中这碗药,药汤晃了又晃,动荡但到底未散出一滴。
待季美人出门行远,红叶加快步子走到床帐中,扶起冉秋侍完她喝药,忧虑着如何将事情告诉冉秋。她们自幼是主仆,冉秋如何能看不出她有所虑,温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红叶轻叹:“那您先答应奴婢莫急。”
冉秋愈觉奇,温顺颔首。
红叶还是不放心:“您还在病中,万不可劳心。”
红叶这样说冉秋顿时提起心,能令她劳心的事,必不是什么小事,脑中倏忽闪过数个念头,忆起那人往日切问,至今却仍迟迟不至,立时问道:“岁晏宫出事了?”
红叶迟疑着确认冉秋猜想:“有……刺客混了进去。”
心中直跳,冉秋愈觉不好,追问道:“她受伤了吗?”
红叶竟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可看冉秋心牵轻颤,索性直道:“刺客未曾伤到明妃娘娘,只是……她与皇后娘娘为避刺客捕杀,从景春台上跳了下去,正在岁晏宫中诊治,应当未有性命之忧,不会,娘娘!”
冉秋已掀被坐起。
红叶岂能不知她想去哪里,快语劝道:“您还在病中,过去也是无用,不如等病养好,也免明妃娘娘反为您忧心。”
“……一眼就好。”
……
“伤筋动骨一百天。”说完伤期禁忌一应,资历甚深的太医感叹道,心里一阵犯难。收回把脉的手,为难道:“仅是看诊无法断清伤势,不能知骨损,需得实在切问,您若信得过,不如让臣弟子来看上一看。”伤在股间,他实不便珍。
伶舟归脸无血色靠在榻边,平静点点头。
太医去传禀自己徒弟,后殿中蓦地来了一人。不知今日怎么,平日从不佩的琥珀佩上了,在腰间如眸熠熠生辉。
“……看见我受伤你很高兴?”
折竹半跪榻边,平静道:“没有。”眸中悦色却藏也藏不住。
伶舟归揪上她脸,折竹顺势把上她腕,捏了一阵目光转向薄毯遮住的腿上,上手又捏。
这回实在是痛了,伶舟归脸色更白,道:“你在做何?”折竹恍若未闻,顾自喃道:“断了啊……还好没移太多。”轻瞥伶舟归一眼,手上刻意重了重,装作恍神继续喃道:“大概是报应吧,乱跑乱走拈花惹草,马失前蹄就这样。”说罢脸上又被揪住。
“你是越来越大胆了,回去再熟悉熟悉宫规为好。”
熟悉宫规?
李朔霜挑眉,带着几个人进来,闻言诧异这时候伶舟归还能有这个心思,但想到她在景春台上的反应,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这是她的宫殿,她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只是她身后的人个个负着药箱。
轻拍拍折竹的脸,让她与李朔霜见了礼,未见李朔霜见到折竹微晃的神色,伶舟归道:“恕臣妾不能礼。”随后静待她说明来意。
李朔霜坐在一旁道:“本宫来看你伤得如何。你于本宫有恩,本宫合该关心,只当时局势混乱不能顾,如今刺客已擒,其余人等也已安置好,自然该来看看你。这几位是本宫医侍,虽不能妙手回春,但也算通晓脉诀,为你诊治一番,也算让本宫心安,你看如何?”
“这……”伶舟归有些犹豫,李朔霜观她面色再劝:“本宫知太医已瞧过,可男子妨事,若是骨伤也不好久拖,这等时候也不必说什么上下有别,仅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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