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2）

元奕懵懵地望着他。

这怕不是个假的温慎吧？

元奕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耳朵了。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凝滞半晌，才抬了手……

然后不可置信地，戳了戳温帝师的脸。呦，是真的人，不是偶！

“别乱动。”温寂忱的嗓音哑了一下，微沉下脸，顺势将那只冰凉的手给握住了。

他教导小皇帝道：“有些人，该利用还是要利用的。不越底线，没有什么是一定不可以的。”

元奕还没回过神，茫然道：“比如呢？”

“比如……”温寂忱的嘴角轻挑了一下，目光幽幽，道：“这朝中，看不得孟氏一家独大的人，可太多了。”

他道：“且裴家长孙与平王、怀王两世子打了人，任他们先前如何旁观，在这件事上，是没法置身事外了。”

“这个朕知道。”元奕总算是缓冲过来，笑了笑，“朕也明白老师的意思了。”

谢夫人，皇帝做不得，可是有很多人能做的……

果然，等元奕回到太极殿，宫人便禀报，怀王与右丞裴政铭来过。在殿外等了许久。

不过，因为皇帝不在宫里，他们找不着人，便都回府去了。

只是，孟邵秋在清宁宫，跪在宫门外，要见太皇太后。

元奕听完，也没想问孟邵秋如何，只语气淡淡地道：“皇祖母呢？ ”

小宇子如实道：“老祖宗身子不适，一直歇着呢！”

元奕坐在龙椅上，微顿了片刻，摆摆手，“行了，你退下吧。”

小宇子这才躬了躬身，走去殿外。

之后，近黄昏时分，孟邵秋也没见到太皇太后，最后，还是过来太极殿了。

脸色很不好的样子，青的发紫，显然是忍到了极限。

可他这时候，还是无法撒气，一见面就撩起衣袍跪了下去，“求陛下，为吾儿做主……”

紧接着，将事情缘由一并说了。

元奕是真是看不得他这样子。斜倚在高处，听他哭诉完，叹口气，看起很为难。

“孟卿啊，”元奕起身，不下高台亲自将人扶了起来，“这件事上，不是朕偏颇，或者不愿为爱卿做主。主要是……”

“朕现在还小，这事处理不来的。”他说着，苦缩了脸，别提多无可奈何了，“况且，孟卿也知道，这其中，两人都是朕的血亲，朕要做什么决定，岂不在外人看来有失公允了？”

“可是陛下……”孟邵秋握了拳，“吾儿现伤重卧榻，已经气若游丝了。臣不知是为了什么遭此一劫，却也是确信他没从不从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相反的，为了陛下，为了我朝江山社稷，也是鞠躬尽瘁、毫无怨言的。这眼看婚期将至，被人毒打卧榻不起，闹得城中留言纷纷。”

他垂首，“陛下，此事，总归是吾儿受罪了。此事，要没个叫老臣信服的决定，老臣一家还在朝中如何自处？”

说着，就要再次跪地恳请了。

“孟卿孟卿……”元奕拖住他的手臂，“确是爱卿委屈了。”

但是他还是表示压力很大，“现在，朕不便下旨，皇祖母又凤体抱恙。朕原是想去请她出面的，可也不好这时候打搅皇祖母休养……”

话一出，孟邵秋的脸骤然变得阴郁起来。

“那陛下是想，就这么等着？”

“当然不会，”元奕否认，“朕岂会让孟卿委屈？”

在孟邵秋开口之前，元奕就抢了先，“朕知道，这件事，是他们几个错了。这样吧……”

他想了想，“朕先叫太医院张院使派几人跟你一起去府上，眼下，什么事也没有治伤要紧。”

“陛下……”

他还有话说，元奕去而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了，“还有……”

元奕道：“朕现在不便下旨，这件事到底是影响太大，孟卿不如召三位辅臣一起商议，看要如何处置是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孟邵秋便是有千百种火，此刻也没法子撒出来了。

他被哽的哑口无言，最后，只好退下。

有一句话，小皇帝还是说对了：眼前，治伤要紧。

……

他走后，福禄进来。几次欲言又止后，谨慎道：“陛下，孟太尉在这里撞了铜墙，怕是又该好一阵不平静了。……”

“随他去吧，”元奕浑不在意，“就算朕要杀了那三个人，到了该掀起风浪的时候，他也不会手软！”

福禄点点头，“也是！”

元奕不屑轻嗤，随手翻了一册子看。

过了没多大会儿，他就坐不住，“老师呢？”

元奕看看外头将暗不暗的天，很不愉快了，“这个点儿，怎么还不来陪朕睡觉？”

福禄：……

他猛地一呛，握着浮尘就是一顿。

好半晌，“陛下，您不可这样的。”

福禄斟酌再三，好心劝导，“帝师毕竟是为长，您这么说，是太不尊重帝师了。”

元奕茫然侧目，“不妥吗？”

“太不妥了。”福禄几乎要跳起来与他解释。

“是吗？”元奕想了想，“没有吧？”

“有的！”福禄不遗余力地掰扯，力求小皇帝能明白他的苦心。这话奴听着都觉得不对味，再要叫人听了去，岂不是要歪想？到时，陛下与帝师，岂不双双坏了声名？”

元奕看了他一阵，似懂非懂地，“哦。”

他将文策丢下，兴致缺缺，“那就坏吧！”

他道：“反正朕看到帝师，脑子里的想法就没正过！”

福禄：……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