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小年纪就出来混（1/2）

街坊邻居都知道，安北不是安家的亲生的孩子，安家奶奶把他养大。

路洋眼里，安家奶奶一直和蔼可亲，对安北比对自己的亲孙子安一博还要好，路洋无法理解：安家奶奶的好心收养在安北眼里是“出于愧疚”？

安家奶奶膝下有一儿一女。

大儿子安海是建筑工人，儿媳温玉经营一家小卖部，家里生活过得虽不富足但还算宽裕。那时候，安家的亲生孙子安一博是和安北一起抱回到村里的。

一开始，安家对外说生了对双胞胎。安一博是哥哥，安北是紧跟着出生的弟弟。

安北8岁的时候，温玉突然身体不会动了，去了很多医院都检查不出究竟患了什么病，家里积蓄被折腾光了，于是不了了之。

当家里越来越揭不开锅，一家人渐渐失去了希望，安海开始酗酒，温玉整天在床上骂骂咧咧，安一博初中辍学，当起了混混。

安北被安一博和温玉从安家里赶了出去，街坊邻居也为安北抱不平，同样是亲生的，怎么能如此偏爱安一博？

温玉则气急败坏，推着轮椅在胡同里，大声咒骂：“安北是谁他妈亲生的？我他妈才生不出这种孩子！他亲妈都不养他，我们家为什么要养？”

安家奶奶默默牵起安北的手，叹了一口气，于是安北和奶奶相依为命了7年。

小女儿安茜好像嫁了个有钱人，一直在北京，这几年从来没回家看过，即使在老太太出殡的时候也没回来过。

路洋从小就听公园里的老头老太聊安家，他们说安家是得了“旧城改造”拆迁的利，不然生活过得比现在还惨。

安家原来的房子是村子的，因为靠近市区，慢慢被划成蓝山区，旧城改造，原来的200平小平房换了两套房子，于是安家在大学城附近落了户，安家奶奶自己一套小房子，安海家三口住一套。

安北见路洋没有起身回家的意思，说：“肚子饿了，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安北心里也很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一直藏在心里17年的秘密对路洋和范宁说出来。

其实这17年，安北自己也没活明白，他特别害怕别人会不喜欢他，所以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

他从小就明白：他不属于这里，他没有权力任性，没有资格洒脱。

十点三十分。

路洋看了一眼手机，打开微信，跟范宁说：突然有点饿了，吃个宵夜再回去，你们先睡吧。

范宁发了一个红包：给安北吃点好的。

路洋和安北进了“牛肉拉面”的店，对老板说：“两碗牛肉汤，一碗全放，一碗不要辣椒和香菜。再加两盘小菜。”

店里还有一个很邋遢的男人，喝了点酒，吃得很快，好像急着赶回家。

路洋找了个靠墙的桌子坐下，问安北要喝啤酒吗。

安北摇摇头，拿起了桌上的打火机，跟路洋要了一支烟。

路洋也点了一支，说：“很久没见你抽了，还以为你戒了呢！”

安北笑了笑，吸了一口：“没有瘾，不需要戒。”

路洋打量着安北，安北摆弄着打火机，盯着桌子。

“你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吗？”安北突然问。

“我们从小认识的，我家相册里还有咱俩光着屁股在床上爬的照片呢！那时候应该连坐都不会！”

“然后呢？”

“然后就到现在了！”路洋摸不清安北为什么问这个。

“不对，你忘了我离开过。”

“什么？”路洋确实觉得安北一直是和他从小长大的好兄弟。

“我在这里生活了一年，然后被安茜带去了北京，在他们家生活了将近６年，才回来上的小学一年级。”

安北慢慢说道：“安茜年轻的时候是镇医院的护士，一直没有孩子，趁那天温玉也在医院生产，把我偷换成了安一博的双胞胎弟弟。我亲生父母从来没见过我，他们也许至今都不知道我活着。”

安北抬头看着路洋，说：“你的生活很安逸，所以你什么都记不清，幸福痛苦只是印象罢了，我不一样，我要记住每一刻，记清每一刻，这样才能让他们喜欢我，不把我转手送人。”

路洋哑口无言，他不理解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地让一个孩子死了，然后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双胞胎弟弟只是为了避风头，安茜想要孩子巩固她的家庭生活，等风头过了，我被带到安茜家里，在北京的前四年，我叫安茜妈妈，结果安茜突然怀孕了，生了个女儿，她家生活条件不错，所以可以容下我这个外人。”

安北低下头，舌头顶了一下腮，平静地说：“但是安茜发现他老公出轨了，离婚了，孩子判给了安茜，她没办法养两个孩子，于是我被送了回来。安茜承诺会把我接回去，可是现在无论是安海还是安茜，没有人想要我。奶奶觉得对我有亏欠，养活我，只是为了让自己良心过意得去而已。”

“安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路洋之前发火是因为安北总是有事瞒着他，如今安北全盘托出，路洋却更加不知所措，他不想要这个答案，他甚至想要把那个安茜揍一顿。

“从小就知道。”安北吃完最后一片牛肉，又吸了一口烟，说：“安茜的孩子出生之后，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７岁的时候被送回这里，安海不想留下我，从他和安茜的吵架中，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奶奶临走前，告诉我真相，想让我去找亲生父母。”

“去问当时的镇医院，应该可以找到的你的亲生父母的。”

“我不想再进入任何一个家庭。”

“包括我家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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