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往事 下（1/2）
109.
徐恺心情不好，一周以来，胡睿晟都没怎么搭理他，他在心里给他三次机会。
胡睿晟今天跟学校领导一起出去调研了，上午，他给胡睿晟发短信，胡睿晟没回，忍耐第一次；晚上，他特地逃了晚自习，去胡睿晟的出租屋等他，徐恺缩在贴满小广告的楼道里，等到快到十一点，胡睿晟也没有回来的迹象，忍耐第二次。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兴奋了一下，结果是他妈打来的，他瞟了一眼直接按掉，还没有行使第三次机会，他不甘心。他的心情就像在云霄飞车上，时而高昂时而低落，可就这样干巴巴地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徐恺直起身子，摁了摁已经发麻的膝盖，出了单元。
路上的月光很亮，城市的夜却很黑，徐恺去了Voix，突然蹿红起来的新酒吧，他知道胡睿晟最近常去。
Voix在老城区的中心地带，历史上这块是法租界，建筑物都带着西洋风情。这一块，也是整座城市被保护的最好的一带，周围均是老旧的胡同小巷，电线上挂着居民的内衣裤叉，到了晚间还有遍地流动的宵夜小摊，污水横流，却又生机勃勃。徐恺很奇怪，这间酒吧不凑热闹设在繁华的江滩酒吧一条街，却选择在违和的老地界，这是故意招睛的噱头吗？还是想碰撞出不同寻常的风格？
徐恺走到了Voix门口，低调的门脸后隐藏着一条狭长的走廊，漫泛着紫色的壁光，照得每个进进出出的客人都是惨白的脸色。他提着胆子，像进盘丝洞的雏儿，推开了另一个空间的门。
进去后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光怪陆离，偏冷的蓝光不知从哪儿漫射出来，照在长条吧台，照在人的头顶，照在摇晃的酒杯。服务生们统一着装，抿唇肃然地为客人们点单斟酒。徐恺环顾一圈，最终坐到了吧台前面。
“喝什么？”调酒师头也不抬地把酒单递给他。
徐恺随意翻了翻，点了一瓶巴黎水。调酒师也不讶异，把加好冰块和柠檬片的玻璃杯推到他面前，亲自为他倒了气泡水。还没喝上一口，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带着笑意的，甚至还略有几分惊奇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徐恺扭头，和那人一正一反地对视。
“一个人来的？”音乐换了个风格，更加迷幻了，灯光沉隐了许多，周围沙发上的男男女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暧昧不明。
徐恺含糊地点了一下头，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气泡水，刺啦刺啦透心凉。
“看你这样，不会是失恋了吧？”
徐恺不想回答，低头喝水。
“嗨，兄弟，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喜欢什么样的小姐姐，以后有机会，我帮你介绍介绍？”
徐恺抬头，撞进刘宇飞眼里，刘宇飞目光从容，有超出实际年龄的成熟。看来，这种场合他如鱼得水。
“你点好东西没？”突然，一个清亮的女声，绕到刘宇飞身后，拽了拽他胳膊。
“点了，”刘宇飞大方地搂住女孩肩膀，对着徐恺努努嘴说，“姐，这是我同学，是不是也很帅？”
女孩大不了他们多少，撑破头也就十六、七岁，上高中的年纪，但长得艳丽无比，个子不高却凹凸有致，该发育的全发育了。
“小帅哥，一块玩？”女孩勾起漂亮的唇角笑了笑，听不出到底是真情实意的邀请，还是假模假式的客套。
徐恺正想开口拒绝，脖子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攫住了，他缓缓扭头朝门口看去
——他望眼欲穿，等了一晚上的人匆匆进来，然后闪到一侧门里去了。行动快得犹如一个幻觉。
徐恺顾不上其他，起身摸到那扇隐秘的门前，服务员上前阻拦进入，冷脸告诉他，这里是员工通道闲人莫入。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踯躅在门边，不愿轻易撤离。
“他这是怎么了？神经兮兮的……”女孩蹙眉看着徐恺的背影嘟囔道，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姐，”刘宇飞似笑非笑，眸色深沉，“枫哥在等你呢，赶紧过去吧。”
女孩不满地哼了一声，拢了拢鬓角，“就让他等呗，之前不知好歹，现在晾一下还晾不得了？”
“可以可以。”刘宇飞不再耍嘴皮子，眼神逡巡在徐恺的方向。
徐恺扬着脸，在跟人理论着什么，然后灰败地垂下头，眼睫盖住了清澈的目光，似乎思考了数十秒，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宇飞一咬牙，追了出去。
110.
虞应旸没打算来Voix，但耐不住刘宇飞的软磨硬泡，也为了好久不见的吴吟枫和姜栎。
姜栎是刘宇飞的表姐，吴吟枫是她的男朋友。俩人也是他们的学长学姐，门当户对男才女貌，高中双双出国，堪称当代神仙爱情。趁着感恩节假期回国逍遥呼朋招友，把在美国大农村没享受到的夜生活尽数补回来。
虞应旸刚从的士下来，就看到很像刘宇飞的峻拔背影的男孩站在路边，正拽住另一个个子稍矮的男孩，急切地说些什么。路边嘈杂，光线昏暗，他怕自己眼花，就特地走近了些，确认真是刘宇飞，另一个人他也认识，徐恺。
徐恺一直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刘宇飞一脸急切又担忧，央求着他什么，徐恺抬头，有些犹豫，最后轻轻点了点头。虞应旸看了他们一会儿，想了想，步子转了方向，径直进了酒吧。
虞嘉能把Voix开起来，大部分原因是靠得虞静，但没人知道虞应旸和这家店的关系。即使刘宇飞，也是在后来才了解到这其中的曲折。
姜栎在座位上招手，虞应旸笑着走过去。俩人寒暄了几句，姜栎就开始抱怨起不见人影的刘宇飞，虞应旸本来准备说些什么，想想还是作罢，多说多错。
这时，虞嘉从暗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他熟悉的男人。虞应旸默默看着，他被吧台挡了一半，他们看不见他这个方向。虽然面上不显，但他的脑子已经纷乱芜杂……站在路边说话的刘宇飞和徐恺，在车内接吻的胡睿晟和虞嘉，徐恺从胡睿晟的办公室走出来，胡睿晟握住他的手教他写花体英文……这些无序的片段，在给他的直觉传递一种信息，他不愿意深想，却深陷其中无能为力，怪异突兀笼罩着他的全部感觉，他无处遁逃。
姜栎向他搭话，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是什么。吴吟枫告诉他，湾区那边的学校资料已经帮他整理了一份，择日发他邮箱。虞应旸走肾地感谢了一番，端着水晶杯走神。
“小旸,你怎么了？”
“没什么。”
虞应旸喝了一口酒，转头问吴吟枫：“枫哥，硅谷好玩吗？”
吴吟枫摆摆手，“嗨，那边移动支付连applepay都没普及，整天都是穿着套头衫的Geek大佬相约去看football，我还得爬去Laurence Hill才能看到金门大桥……果然，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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