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1/2)
去, 总要有个由头,不好平白无故地往那儿去。可近来也没什么事,非要找,就是天和宫有几个宫人受了惩, 不说这实在是不值一提,她又处置得还算得当,就算尚有些波折, 自己就这般急急忙忙地去问责了,倒显得如何在意她似的。
何苦来哉!皇帝心想,她值得么?越想越烦躁,一掀车幔子:“停车!”
小内侍连忙跟着刹住了脚, 躬身凑上来:“皇爷有什么吩咐?”
这不成。皇帝忽然想到, 说了去天和宫,半道上又叫回去,他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再者更惹人猜疑了。
他琢磨了一回, 又打量起了这个伶伶俐俐的小内侍:“你…叫什么名儿?”
小内侍暗地里越发活泛起来:“回皇爷, 奴才贱名叫松子。”
“松子。”皇帝又问:“进宫几年了?”
“十一年了。”松子觑见皇帝略显惊讶,又解释道:“奴才六岁进宫,今年已满十七了, 不过师父说奴才脸嫩,占便宜。”
皇帝“哦”了一声, 道:“那在宫中应当认得几个同乡了罢?”
松子笑呵呵道:“奴才是给主子们办差的, 被沐皇恩, 不敢起别的心思, 论什么同乡不同乡。”
皇帝见他不上道,不觉皱眉:“朕是问你,知不知道这宫中近来有什么消息。”
原来如此。松子暗骂自己不开窍,立刻回道:“奴才下了值,也听过一两句,这原是咱们为了当好差,总要记得主子们的一些喜好忌讳。”
皇帝道:“那,说说天和宫。”
松子福至心灵:皇爷和那位太后娘娘本没有血缘连着,情分疏远,那位娘娘又有一个亲生的儿子,与皇爷的孩子们差不多年岁,皇爷是该知己知彼、以备来日。
搜肠刮肚一番,松子连忙禀告:“奴才没在内宫服侍过,今儿是头一回进来,只听说过太后娘娘心软,亲近的宫人病倒了,说好立冬就移到养顺堂的,今儿又拖了一日。”
就它了。皇帝撂下幔子,沉声道:“走罢。”
杨太后还不知道皇帝已经在兴师问罪的路上来了,正同养顺堂的主事打着太极。
“娘娘,”主事笑得为难,“昨儿是奴婢们的不是,接人来晚了,娘娘说夜里凉,顾惜席姐姐的身子,再缓一日,奴婢们不敢违抗,只好又来叨扰。今儿时辰长,雪也住了,娘娘且请放心罢。”
杨太后便道:“我自然放心。劳烦主事多跑一趟,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得很,何不坐下用杯茶,歇歇脚,我也好让她们去替席嬷嬷收拾收拾被衾衣物。”
主事坚持道:“怎敢在主子跟前放肆呢?各位姑娘们也不必费心收拾,养顺堂里什么都不缺。”
杨太后听到这句,面上究竟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忧愁:即便什么都有,到底没有留在她眼跟前那么多人嘘寒问暖、面面俱到。
她知道自己没道理,才别无他法,拖一日算一日。
正当僵持不下时,一个宫人来禀:“娘娘,皇爷来了。”
她心中一亮,随即却沉甸甸地坠得更深:他来了又有什么用?上一回就没有让他松口,更别说如今,她躲他还来不及,哪能若无其事地厚着脸皮磨缠他?
皇帝来之前就打好了算盘,进门后见养顺堂主事也在,益发和和气气的,道:“朕听说天和宫有一位老嬷嬷要去养顺堂将养?”
主事答了个“是”,杨太后犹豫片刻,还没开口,就听他又笑道:“怎么摆这么大架势?知道的,说是接去养顺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掌刑司呢。”
那主事顿时诚惶诚恐,请罪道:“是奴婢思虑不周了。”
皇帝抬抬手,叫她起身:“不怪太后不肯放人,你也太不知变通了些,请太后去养顺堂看看,知道那里头环境宜人,适合养病,这才能放心么。否则就这么空口白牙地一说,人凭什么肯依你?”
主事只管诺诺连声,杨太后却开始掂量他这话是真是假,权衡再三,毕竟是席嬷嬷的事要紧,她就如他所言,去看看那养顺堂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后面放人与不放,都才好有一套说辞。
便自矜地一颔首,又替那主事周全:“皇帝仁德,主事也不过是依章办事,二位的情我都感念着,还请主事领路,容我去养顺堂瞧瞧。”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又走到门前一挑帘子,轻嘶一声:“雪停了反倒更冷些,真是不巧了,太后如何经得住寒气?”
杨太后再没料着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一张脸上红了又白,暗想,他怎么还有脸说!既猜着她是为何不赴皇后的宴,就该知趣些,彼此脸上好看,他倒会反其道而行之,坦坦荡荡地就往这天和宫来了。
可话说回来,理短的分明是他,饱受困扰的凭什么是自个儿?这太不公些。何况眼下有主事陪同着,她不信皇帝还敢造次。
杨太后稳住了心神,便略一抬下颚,眼睛看也不看他:“多带些手炉子,多加几件衣裳,天冷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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