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水篇】9心如死灰（1/2）

时间在缓缓流逝，上琼天阙虽有日月更迭，但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时间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坐在树根上的酲玄默不急不缓的一本文书看完再翻下一本，反正现在的琐事都交在了蓝洵的手里，他有的是空闲等君子夜从巨大的打击中暂缓过来。

半日后，再次放下手中的一本书册，酲玄默无意间瞟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君子夜，他就那样灰头土脸的靠在树干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地面。就算过去这么久了，他的身体似乎还在微微的颤抖着，且脸色苍白灰败，与一个死人也就只有那么一口气的差别。

似乎实在是嫌弃他满身的泥泞，酲玄默皱了皱眉头，终是起身拖着他向着林中走去。

被术法控制着丢到了泉水里，侵袭而来的冰冷感使的君子夜浑身打了个激灵，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也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他呆滞的坐在清冽的泉水里，浑身湿透的仰头望着立在岸边的酲玄默，眼泪再次止不住的自脸庞滑落。他颤抖着唇，口中似乎还在念着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死了，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整整一个村子，前一刻还在欢声笑语着准备着晚饭，下一刻就只剩下了我一个活人，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才惹得降此灾祸......”

“天灾与人无关。”酲玄默低头俯视着他，凌凌波光在他的双眸中荡漾着，映照的那平日里冷冰冰的眼瞳中宛如天河里流动的星辉，恍惚间出现了一丝波动。

“无关，无关可我为什么还活着，你又为什么要救我，我宁愿同村民们一起死了，或许现在就不会独留我一人，承受着一切的痛苦了。”君子夜低语呢喃着，他垂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扭曲的面孔就和自己现在被搅碎的心一样，悲哀，绝望。

“就算我不救你，你也不会死的。”酲玄默的话似意有他指，但此时的君子夜几乎整个人都被打击的神智恍惚，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神色凄哀的抬起头，泪水混着清凉的泉水滴落，更显得他面色苍白如透明，被打湿的衣衫薄薄的贴在身上，使得其下那纤瘦的身子更显虚弱。无法缓解的悲伤使得他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去，就算现在坐在泉水里都已经是尽力他的全力，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被打击疯。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活下来，为什么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朝夕相处的亲人们一个个的在我眼前被吞没，而我却无能为力。”几乎是在质问，君子夜直视着酲玄默，仿佛他这样的逼问能让苍天给他一个理由。他明知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他明知酲玄默不是苍天，他这样与其说是在质问，还不如说是在自嘲。自己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凡人，渺小到在天威之下只有噤若寒蝉的份。

“我宁愿死了，我宁愿死了......”他再次自言自语起来，脸上流露出的惨笑，看得人心生一颤，那是只有心如死灰时才能流露出的绝望。

“呵呵......呵......”他的笑声哽咽，颤抖着，最终化为了一句决然的话语：“默先生，你杀了我吧。”

听闻此言，酲玄默先是一愣，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这一幕是何等的似曾相识，同样的心死，同样的决绝，同样的在自己面前，只是人不同了，心也不同了。其面上似乎有闪过一瞬复杂的意味，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现在他眼里的君子夜身上尽是浓浓的死气，那无比悲痛的感情就这样具象化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知道，可他并不为此动容。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前一次涉世已经让他得到了足够多的教训，而今他已是再也不听在也不看，更是再也不愿与他人产生任何的瓜葛。

见自己的央求得不到酲玄默的丝毫反应，君子夜突然扑上前，奋力的拽着他雪白的衣角，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一个人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心，与其行尸走肉的苟活着，还不如一了百了的痛快！”

看着那跌跌撞撞爬过来的身影，酲玄默顿住了本想后退避开的步伐，任由他手上的泥水沾染了衣角，只问道：“你，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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