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局（二十四）（1/2）

李青珞就着月光翻看手中这本无字书。

她总算知道自己刻苦学了整整六年的道法, 却始终不开窍的原因到底为何了, 明崇俨和老道长无可厚非，罪魁祸首是李淳风。

但她又想起那日在壁画中看到的李公, 以及他现在的转世，又觉得讨厌不起来了。

李青珞揉了揉额角, 又翻过一页, 因心中装着事, 不注意让锋利的书页将手指割破了, 血染在书上。她一惊，连忙站起来想拿湿布擦去，生怕因这血迹扰了这书中的风水。

被染红的书页下却显现出了淡淡的墨痕。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许多未解的疑问, 仿佛置身无底黑暗之中，而自己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李青珞立刻砸响了谢煜大门。

谢煜披着外袍出来, 一手撑着门，不让她进去，睡眼惺忪道：“我说了，转世的记忆会有偏差，你还想在半夜找我算账？”说罢挑眉笑了笑，“还是说你有别的什么想法？”

李青珞懒得跟他计较, 展开卷轴给他看。

卷轴上赫然又是一幅图, 画的乃是一名盛装妇人困于囹圄之中的模样, 耀武扬威的鹦鹉将脑袋缩于翅膀下, 身旁站着虎视眈眈的黑猫。

推背图第四卦

谢煜面色一凛, 伸手欲接，李青珞却将卷轴背到身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这份突如其来的讨价还价让谢煜愣了一下，“你说。”

李青珞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又探至屋中，不待他同意便举步进入，最终锁定在案上的宵练剑上，问：“宵练的剑鞘在哪？”

谢煜仍是笑着，在案边坐下，道：“你知道了还用问？那日我说送你一把上好的剑，走遍洛阳却发现那些剑铺也不过尔尔，所以直接拿宵练的剑鞘熔了制成剑，宵练毕竟是名剑……”

“这我知道。”李青珞急急地打断他的话，“但是、但是为什么我只能用你的剑，连冲开任督二脉也需要借你的真气？”

谢煜装模作样地喝冷茶：“你我有缘啊。”

“还有那回见到李淳风本人，我就好像又成了个普通人，这感觉……我知道。”李青珞怔了一会，“我有一种猜想。”

“嗳，我说你……”谢煜哭笑不得地放下茶杯，“有你这样大半夜到别人屋里吵人睡觉的吗？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行？”

“你一直知道的对不对？”李青珞没理他的插科打诨，缓下声，“所以你白日里特意问老道长九品莲子的事情，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对不对？”

谢煜突然没了声音。月光从窗户中漏入，将他眉眼笼了一层薄雾，看不清表情。

李青珞道：“是不是从很早以前，差不多就是在我第一回见到黑判官，第一回御出了你的剑的时候，你就有所怀疑了？”

她等了会，没听到回复，反而觉得窗户里吹进的风有些冷，便起身去关窗。

谢煜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收了面上的笑。

李青珞见他终于有了回应，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不介意，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当务之急是把这卷轴毁掉，是不是？”

“没有用。”谢煜的手冰凉，“如果真这么简单，也无需我这般大费周折。你先回你自己屋里去，容我好好想想。”

李青珞沉默片刻，站起身，“那我等你。”

门“吱呀”一声又被合上。谢煜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抑制不住地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

阴气已经侵入肺腑了。

李青珞亦是一晚未眠。她翻来覆去地研究着无字卷轴，在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又去砸了谢煜的大门，这回他却未作回应。李青珞也不是第一回被他耍了，蓄力一脚踹开，还未进屋便道：“谢煜，已经天亮了。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

谢煜仍是坐在茶案的一侧，跟昨晚一样，连位置都没变过，她愣了愣，上前唤道：“谢煜？”

他微微垂着头，双眸轻合，面上的表情平静祥和，仿佛只是睡着而已。李青珞跪坐在他面前，推推他的肩膀，“谢煜……”

他浑身冰凉，周身阴气缠绕在李青珞的指尖，又被她体内的真气化解。李青珞缓缓收回手，颤颤地触上他的脸。

风从半掩的窗户内吹了进来，将墙上挂的画轴吹得纸页翩飞，哗啦作响。李青珞眨了眨眼，一颗滚烫的眼泪滴在了她手腕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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