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2）

丁零的车马声在寂静的道路上极为明显，滚滚的车轮在路面压出嶙峋的印记。齐彦就这么抱着顾远州在他腿上睡着，湘王府和永安公府隔着三条街，不过一刻钟也便到了永安公府。

“陛下，前面就是永安公府，奴才前去叫门。”

“等等。”

齐彦的手在顾远州脸上流连，他低着头还能闻到顾远州呼吸出的酒气，馥郁，充满了诱人的芬芳。他此刻忽然能体会到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像是有星辰坠落在夜色中的荒野，刹那的明亮能照亮整片夜空。顾远州此刻于他就是坠落的星辰，他想要拥之入怀。

刘安等在撵外，半晌齐彦掀开了车帘一角：“换个侍卫去叫门吧，让他们家贴身的人来，准备好轻轿。就说湘王好友相送，不要惊动永安公夫妇。”

他从来不是莽撞的武夫，所以他并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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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开了春。这几个月朝上齐彦弹压了几府公爵，算是彻底稳定住京中局面，反倒是和最早被贬斥的靖远侯府最关系密切的永安公府岿然不动，顾家的小公爷更是深得圣意，先是在围猎里拔了头筹陛下赏了十斛乌龟蛋大小的东珠，后是献策得力，晋了翰林院的学士，俨然是春风得意。

这日刚下朝，齐彦惯例让顾远州在御书房随侍，趁批奏章的空闲，齐彦抬头看顾远州，顾远州在他垂手可得的地方，阳光正好透过窗照在他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根根毕现，他默默想，手感一定很好。

实际上顾远州今日有点局促，他感觉陛下对他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昨日母亲告诉他家里已经和襄国公府换了庚帖，他当然记得那日见着的襄国公府小小姐，年纪不大，她起身笑着对他说小公爷的样子，如果这是自己未来的夫人，顾远州心中暗暗竟有些欢喜。只是他不喜婚姻还掺杂了朝堂上的你来我往，他想堂堂正正给她下聘，不是以襄国公府帮助转圜外祖的事情。

思来想去，还是往前一步：“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齐彦笑道：“有什么事就说，除了别再惹朕生气。”他手上还握着朱笔，一边回答，一边在奏折上画着圈。

顾远州：“陛下，外祖触怒天颜，微臣想。”

齐彦知道他又要给他外祖求情，正要放下笔，准备听他把话说完，他暗暗想就是答应他也无妨。“陛下，微臣想在成婚前求陛下一个恩典，放外祖早日归来。”

齐彦手上的朱笔倏得顿住了，在奏折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印渍。

“微臣是家中独子，母亲在给微臣相看，说是想要明年给微臣办了婚事。”顾远州微微抬头想看看齐彦的表情，齐彦的眉头深深皱着，脸上分明是收起了刚刚那三分笑意，顾远州心里打着突，旋即跪了下去，暗暗骂自己这是又惹陛下生气了。

齐彦倒是没罚他，只黑着脸甩开袖子离了御书房。顾远州这么跪着也不敢起来，到了戌正刻，刘安来宣他去交泰殿，才小心翼翼爬了起来。

交泰殿原是先帝下了朝以后休息的地方，本属于后宫殿阁，自齐彦登基就一直空着，顾远州跟着刘安来交泰殿，到了殿外，刘安临退下前，他轻问道：“公公，我们来交泰殿干什么？”其实他本意是想问外臣入宫禁，虽是圣上默许，似乎也不妥当。

“小公爷，圣意难测，奴才们也不敢妄踱。小公爷您进去吧。”

一进殿，顾远州只觉得说不上的诡异，天色已晚，殿内只燃着几支烛火，算不上漆黑，却是昏昏暗暗。齐彦换了身黑色的锦袍，依然铁着脸，一人坐在殿边的榻上。

顾远州跪了一下午的腿微微有些痛，还是立刻又跪了下去。他自小是夫人请了宫里的嬷嬷教习，姿态动作标准已极，见齐彦不说话，他就这么绷紧了背跪好，垂着眼。殿内红烛摇曳，他鸭黑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晃动的阴影。齐彦觉得自己大约是疯魔了，满宫的妃嫔，他竟觉得都不如眼前人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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