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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没别的, 年轻有为的陆大人这不才升了官么,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自然有的是人来趁机巴结讨好,喜宴上便被多敬了几杯酒。
顾筱之打发走了管家和小厮, 让匆匆赶过来的入烟去厨房准备醒酒汤, 想了想,又抬步往里屋走,见那个人还是懒懒地躺在她的床上, 毫无苏醒的迹象……
今晚,关于两个大丫鬟的人生大事是谈不成了,而且很有可能,连她自己的床都保不住。
她冷眼看着林嬷嬷与卷画、枕墨几个进进出出地伺候那位人事不省的大人,又等来了入烟端了醒酒汤进来,一鼓作气地伺候姓陆的喝下。
顾筱之这才抱着手臂,说道:“唔,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下吧。”
林嬷嬷便识趣地带着丫鬟们告了退。
顾筱之慢悠悠地踱到里间的拔步床边,靠在雕饰精美的围栏上,踮起脚尖朝里头瞥了一眼,幽幽地说道:“没人了,可别装了吧。”
谁曾想,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姓陆的主动睁开眼睛。
难不成这回是玩儿真的了他好像没这么不灵光吧
顾筱之眯了眯眼,她总不能真的委屈自己,去睡他那张硬邦邦的卧榻……
如此想着,下一刻,她便果断出了手——没什么好说的,先把他拉下自己的地盘再说
她大义凛然地掀开被子,就要动手去拽陆庭琤的胳膊,冷不防一抬眸竟撞上了他漆黑深沉的眼睛,那其中分明带着浓浓的笑意……而她伸出的手恰好给了他机会,被他拽住用力一带,整个人便直直跌入了他的怀中。
顾筱之毫无戒备,被他这样一闹,跌下去之后撞得鼻子发酸,趴在他胸口奋力抬起头来,冷冷地说道:“借酒装疯这样幼稚的手段,陆大人玩得倒是有趣。”
她的眸中冰冷一片,甚至没有一丝被捉弄之后的懊恼,就是那种仿佛冰封千里,无波无澜的死寂似的冰冷。
陆庭琤的笑容一滞,眼底的笑意逐渐褪去,渐渐翻涌起一层如墨般深邃的莫测情绪……他紧紧揽着她的腰,猛然一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甚是平静地说道:“借酒装疯多无趣,还有酒后乱性这一说呢……”
说罢,他便低下头来,湿润的薄唇呼着浓浓的酒气,去寻她红艳柔嫩的唇瓣。
顾筱之想都没想,果断撇过头去,淡淡地说道:“陆庭琤,咱们能这样和平共处,可不容易……”
陆庭琤果然停下了动作,可下一瞬还是在她的脖颈处印下了深深的一吻,喃喃道:“多不容易,前世的这个时候,我们的韵儿都满周岁了。”
“你三妹妹有喜了,朱柳迦可真高兴。唐茂……你那个已为人父的大姐夫,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初为人父的糗事。大家,都很高兴……”他兀自低声说着,不时轻笑两声,乍一听,让人以为他也很高兴。
原来是触景生情了……
可那又如何呢,便该来找她排解么
顾筱之推了推他,冷笑道:“你要孩儿,还不容易陆大人不正是青云直上的时候么,想来这会儿有的是人愿意送女儿、送姊妹进门,到时纳上那么几个,您想生几个孩儿便生几个。”
这话却像是踩了他的尾巴,陆庭琤一下子抬起头来,微醺的眼眸直直盯着她,凉薄的唇瓣不满地嘟囔道:“我不要小妾,我从来不要小妾……我只要你……只与你生孩儿”
顾筱之心内冷笑,他这是喝多了撒酒疯呢,还是真那般幼稚简直幼稚得可笑
“那你……还是断子绝孙吧”顾筱之口中冷冷地蹦出这几个字,话音才落便果断屈膝抬腿,稳准狠地击中了他的关键部位。
陆庭琤吃痛,几乎是本能地弯下腰去蜷缩起来,顾筱之连忙一把推开他,趁机跳离床铺。
“你最好清醒一点,”顾筱之喘着气,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仿佛也是在叮嘱自己,“你要孩子来给陆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我绝不拦着。但今生,你我之间,也就仅此而已,不要再来惹恼我”
陆庭琤缓了缓,强自忍着痛意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眸光移到她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你我成亲三载,却无孕事传出,你可知……外头已经有了多少风言风语”
“我若还在乎那些风言风语,还活这一遭做什么”顾筱之睨着他,讥讽地回道,“难道那些风言风语里头有什么有伤陆大人尊严的话,叫您这般介怀”
“你就不怕他们怀疑我们感情不和,从而影响大计么”
“我们感情和过么不,我们有感情”顾筱之先是嘲讽一笑,继而认真地点点头,“都这么久了,是该传出些‘感情不和’的风声了,否则也显得我忒蠢了些,叫二皇子等人看着也不像。”
陆庭琤张了张嘴,突然发现有些辨无可辨,被噎得哑口无言了半晌,方咬了咬牙说道:“你就不怕惹恼了我,我真反水投了二皇子去况且……你三年无有所出,母亲已有微词,我大可以以你无后不孝的名义休了你。”
“哈,”顾筱之都快被气笑了,挑了挑眉,忍不住想叉会儿腰,“陆大人,我还真不怕你反水。如果你还有记性的话,应当记得我已得了你的休书,所以不要再拿休了我这种话来威胁我,我可是巴不得。只是……你若敢反水卖了承恩侯府,我就敢到皇帝那儿递休书卖了你”
就看他们谁动作快,豁得出去了。
他真蠢……
这分明是她求之不得的事,他竟然拿这个去威胁她。
陆庭琤觉着自己是真喝醉了,竟然说了这么没脑子的话。
他摇了摇头,继而苦笑起来,那嘴角扯出的笑意愈来愈大,最后都被自己逗得流出了眼泪。
“是了,是了……你现在万事无忧,却是我自己作茧自缚的结果。我早该有自知之明,待六皇子大功告成之日,便是我被鸟尽弓藏之时……”
顾筱之看着他发疯似的笑着,静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待六皇子事成那日,我愿与你冰释前嫌,两不相欠。到时,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没有了你,我无法欢喜。”
没有了你,我再无欢喜。
陆庭琤望着她站了起来,之后又别开眼去,缓缓与她擦肩而过,淡淡地挥了挥手:“我不惹恼你,你睡吧。”
我已不敢惹恼你,就怕这一瞬的温存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境。眼下,好歹你还在我身边,好歹我们都还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顾筱之望着他一路走到外间的背影,看上去那样孤寂,那样落寞……好像当年在内院苦苦守望的自己啊,想想,也就不那么心乱如麻了——
顾筱之独独唤了卷画到跟前,将昨晚林嬷嬷的意思跟她说了,直听得卷画双颊飞红一片。
“卷画,你自己觉得如何”说起来,她这都是第二回这般问了,真是光阴似箭呐。
卷画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顾筱之笑道:“你不必管林嬷嬷如何,只管你自己的想法,若是不中意福宝,也不必勉强,我自帮你再挑个好的。”
卷画摇了摇头,复又急切地点了点头,惊慌地抬起头偷偷觑了顾筱之一眼,羞赧地说道:“奴婢愿意的……奴婢全凭夫人做主……”
顾筱之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我待会儿去跟林嬷嬷说,尽快给你们挑个好日子,不能再耽搁你们了。”
卷画又低下了头,声若蚊呐:“多谢夫人……”
顾筱之笑眯了眼:“你去吧,再把入烟叫来。”
与入烟的情形却是全然不同,这丫头不似卷画温婉内敛,是个干练有主意的。顾筱之大致与她说了个意思,又将卷画的事儿同她说了,只问她是怎么个打算。
谁知这丫头却说:“夫人,奴婢现下不想嫁人,想再伺候夫人几年呐。”
“这进进出出的……包括以前在侯府,你就没给自己留意一下么”这话问得够隐晦了,但彼此都知道意思就成。
“哪儿有那功夫呐,况且奴婢的心思且不在这儿上头呢。”入烟说得理所当然,看她那劲头煞是豪气,仿佛儿女私情根本不在她这辈子的考量之内。
顾筱之像看稀奇事物似的望着她,又是有趣又是好笑。
入烟却像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收敛起不拘的神态,略微显得有些急促不安,急急地低声解释道:“夫人,奴婢可不是……可不是对大人有意思哈……”
顾筱之一愣,继而愈发好笑地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她对陆庭琤没那意思,就是有那意思,她也得好心地劝她别往这深坑跳……
那是真坑啊。
“我知道,”顾筱之笑了笑,却疑惑地问道,“可你都不为自个儿的后半辈子想想么,总不能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生子的。”
“那便到时候再说呗,”入烟轻吁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混不在意的洒脱模样,极随意地挥了挥手,“待奴婢遇到了那个人,无论他是奴是婢、是好是歹,奴婢都要跟了他去的。到时,奴婢定厚着脸皮来求夫人的恩典,这会儿么……才不要随便找个人交代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呢,还请夫人给奴婢这个脸面”
说罢,她便麻利地跪下磕了个头。
这样的真性情倒真是难得,在这世俗的世间,也颇难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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