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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以祖父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实在是有很大的可能招呼一帮人过来看“妖怪”的。而实际上, 他老人家表现得如此淡定,才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这样一来, 一切便好解释得通了。
“惠山和尚的事,祖父与陆庭琤早有谋划”顾筱之还是有些发怔,喃喃地问道。
承恩侯点了点头:“不错, 便是他告诉我惠山的存在, 也是他将人送上门来的。”
“那六皇子的事……祖父也知道了”
“他说已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不过我自然不会立时便信了他,还是好生去查探验证了一番。”
顾筱之糊涂了, 陆庭琤这招玩得到底是什么把戏以退为进浑水摸鱼那他不告诉祖父不是更有把握么
承恩侯看着她纠结着一对柳眉犯迷糊的模样, 又叹了口气:“他的话, 我如今倒是信了七分, 你该知道, 他应当没必要撒谎,顶多做些隐瞒,你就在我身边, 很容易就会被揭穿的。不过显然, 他的说辞与你前世所经历的大有出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认定他是害了咱们顾家的人”
顾筱之便将前世在陆庭琤的书房里偷偷发现的那些二皇子的书信告诉了他,末了又冷笑着补充道:“我道为何他竟狠心若此, 连大哥哥和哥哥的话都不愿意听完,便将他们打了出去,这便是事出有因了。”
有些事情似乎总是越想越顺畅,越想越觉得这样有道理,于是便会一股脑儿地一直往这思路上想下去,再不愿转圜。
“哦,他倒是跟我提过那些信,一说起来,他那眼神就阴沉得吓人,仿佛要吃人似的,又仿佛人没吃成,反倒误吞了颗苍蝇那样恶心。”承恩侯说到这儿先是乐,继而又苦笑道,“他恐怕到现在都想不通你为何恨他至此,原来全是坏在那堆信上。”
难道这其中真有文章可就算如此,祖父怎么也该信任她多些。难道不应该对陆庭琤的说辞有些疑问哪怕是片刻的动摇……照现在看来,他哪是信了他七成,简直是信了个十成十啊
“那陆庭琤是如何跟您说的,竟叫您如此信他”顾筱之说起这话,便不免带了些委屈。
承恩侯闻言,忍不住伸出大掌拍了拍她的脑袋,哈哈笑道:“丫头,那姓陆的并不是一点错都没有,他对你不好,便是他最大的错”
顾侯爷敛了笑意,继续说道:“你道他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他说他愿助我承恩侯府今生躲过这场灾祸,但唯一的条件便是要我将你再许配给他。我原先见他那样诚恳,看上去就像迷途知返的孤雁,自然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但那日雪地里,我们家筱姐儿哭成那样,哎呦,哭得我心都碎了,又如何忍心违了你的心意再去与他日日相望想想,便算了吧。”
原来,竟是如此……
说话间,顾筱之的眸中又泛起了朦胧的泪光,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祖父就不怕失了一个大好的助力又或者多了一个可怕的对手再说了,人家将底牌都亮给你了,您又出尔反尔,对您名声也不好呢。”
“哼,你这话就是有恃无恐的马后炮了你难道欢喜再嫁给他”承恩侯哼哼唧唧地道,“你祖父我虽说脾气不大对,但好歹也是戎马一生了,还会怕他一个毛头小子至于名声么……我这糟老头子的名声又不能当饭吃,该赖皮的时候还是要赖皮的。”
顾筱之破涕为笑:“祖父真好……您不知道,自打他高中探花,我这几日都没睡好觉……祖父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承恩侯笑眯了眼:“可憋坏了吧其实我老早便等着你来告诉我呢。丫头,有些事情一个人扛着太累,告诉祖父,祖父可以替你分担一些。”
顾筱之感激地点点头,拿帕子掩了掩眼角的水汽,疑惑地问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还有那惠山,可有找到那从宫里随他逃出去的美人了”
“还记得那年,让你愤慨了好些日子的钻假山洞事件么”承恩侯眨了眨眼。
顾筱之灵光一闪,竟这样早
“那个时候,他突然请我去沁芳园,说是有要事相商。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谁曾想一到沁芳园便撞见了那小子急色鬼似的将你拉进了假山洞中。你不知道,我当时气得要死啊,真想立时提了刀结果了他。后来转念一想,这样动静太大,损害的终归是女孩子的名声,便只好悻悻作罢。好在你们没说两句话便出来了,那小子就趁势跟我摊了牌。”
顾筱之暗暗咂嘴,我当初跟您控诉的时候,您明明不是这样的说辞,哪有这么正气凛然
“至于那惠山,你放心,我已派人去往那美人的藏身地打探,等找到了她,还怕那假和尚不主动现身嘿嘿,别说现身,怕是叫他立时还俗都是愿意的。”
顾筱之便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这事儿有祖父出面,实在是比她一个人瞎忙活要靠谱得多。
“往后,咱们筱姐儿便只管在家里好生享福吧,这些外头的事自有祖父、你伯父、你父亲操心呢。咱们如今有了先手,再不是那等任由旁人捏扁搓圆的了。”承恩侯笑眯眯地笑道,“再叫你祖母给你挑个好夫婿,继续欢欢喜喜地享福去。哎,咱们筱姐儿这辈子,定要把上辈子没享成的福,双倍儿地享回来”——
早春的时候,西北频频有捷报传来。辅国大将军统帅的雄狮一到西关,便将西戎蛮夷们吓破了胆。前锋大将宁远将军更是连破西戎十三部,打得他们的部落首领纷纷弃帐,落荒而逃。照这个势头下去,相信大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了。
而江南那边的水患则正治理得如火如荼,江淮一省的灾情倒是得到了控制,可夏季日渐临近,天气愈加潮湿闷热,水灾一过,就极易滋生瘟疫,听说眼下已有了不大好的迹象。皇帝已派遣太医署的官员们奔赴江淮控制瘟疫的蔓延。
到了六月初,朝中终于传来确切的好消息。征西大军大获全胜,已开拔班师回朝;而由户部尚书领头的江南抗灾部队也圆满完成了任务,那胡子一大把的尚书大人总算没有拿自个儿去堵了窟窿,全须全引儿地回来了,如今也正往京城赶。
一时间满朝欢腾,大臣们各种歌功颂德,洪福齐天的吉祥话不在话下,直夸得皇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捻着胡须笑眯眯地一脸满足。
六月的夜晚,万籁俱寂,只有墙角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儿肆意地鸣唱着,似乎要将这夏夜的美妙尽情歌颂赞叹一番。
有微凉的夜风隔着窗纱送进来丝丝舒爽的凉意,顾筱之正酣睡得惬意,一道极不合时宜的推门声打扰了这安详的时刻,也惊扰了睡梦中的她。
她抱着被子惊坐起身,借着朦胧的月色,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隔着床缦正慢慢靠近……
卷画不是在外间值夜么,怎么会一点响动都没有
这是顾筱之脑中转过的第一个念头,不过下一刻她就不敢再多想了,因为那人已离她越来越近……
她悄悄往床角躲了躲,将瓷枕牢牢抱在手中,打算适当时机给他来个迎头痛击。可那人影似乎突然顿住了,片刻后缓缓抱起了胳膊,好整以暇地开口道:“你醒了”
顾筱之一怔,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不过她还是没敢出声。
那人轻笑一声,似乎摇了摇头:“我不过去,你别拿东西砸我,你伤不了我的,我倒怕你伤了自个儿。”
“你是何人”顾筱之犹豫了会儿,终究问出了口。
“咱们分别还没到一年吧这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那人轻叹口气,似乎很是失望,又有些委屈的怨怪,“你往常老爱叫我师伯,我却不大愿意再认你这个师侄女儿了……”
宁远将军韩遂
顾筱之一愣,征西大军不是还在回京的路上么,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京城了而且这大半夜的,他跑到自己房中来做什么
她冷静了片刻,沉沉地开口道:“宁远将军这般前来,很不合规矩吧还有,你将我那侍女如何了”
以他的本事,要悄无声息地潜入侯府,潜入她的隐菊苑,倒确实不是难事,可他究竟意欲何为啊他们好像还没有熟到要“深夜话相思”的地步吧
这种戏码,怎么看,也是他与祖父做起来比较恰当一些。
“你放心,我不过让她睡得沉些,不会像你这般容易惊醒。”韩遂笑了笑,四下望了一圈,搬了个绣墩兀自坐到顾筱之床边,竟是一副打算与她长谈的模样。
顾筱之仍旧靠在床角,将身上的薄被裹紧了一些,咬了咬唇,皱眉低声说道:“宁远将军这是做什么”
韩遂咧嘴一笑:“我来与你求婚啊,这回我得了战功,陛下定是要赏赐我的,我到时便向陛下请求,请他给我们赐婚可好”
程咬金
顾筱之仿佛没有听清他的话,直接懵在了当场……她怎么不知道, 他们竟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简直比“深夜话相思”什么的还要劲爆一百倍
“我也晓得我如今官小人微, 但凭今次之功,陛下应当会许我再升上一阶, 到时候我便替你请封诰命夫人。”
“我们家别的好处没有,倒是有桩一般大户人家绝没有的好处那就是人少, 我上无父母……哦,他们云游在外,已经好些年不归家了——所以没有婆婆会磋磨媳妇;下无兄弟姊妹, 自然就没有妯娌小姑与你争锋……”
他现在真是无比感谢他那英明神武, 缠绵悱恻的父亲, 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这是替他开垦了一条多么好的适合讨老婆的家世啊
“等……等一下……”顾筱之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却听他已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长串儿, 她好不容易才插上了嘴, “师伯, 我有些没太明白。”
韩遂挑了挑眉:“我见你似也不大待见我那师弟, 又何必紧抓着我叫师伯不放呢那本就是一句玩笑话,我哪儿来你这么大的侄女儿呢乖,还是改了吧。”
顾筱之果然不再叫师伯了, 此情此景……说实话她也有些叫不出口:“将军, 今日来得……不觉得突然么”
“哦,确实是有些突然,”韩遂挠挠头, 难得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随即又假装大方地咧嘴一笑,对着那帐缦里的人儿说道,“不过,谁叫我看上你了呢大军还在路上,我特意快马赶回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顺便与你表露心迹……你若同意,到时皇帝论功行赏,我便请他赐婚,可好”
这叫她如何回答
好与不好,似乎都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该答的……
当然,从理智上来说,韩遂实在是个很不错的待嫁人选。只要嫁了他,金银会有的,地位会有的,安全感也会有的,更重要的是,她牢牢抱住了一条大腿啊
可是……她对他实在谈不上男女之情,这有些矫情,却对韩遂不太公平,况且,她突然想起陆庭琤那双阴恻恻的眼睛,他掌握了太多的秘密,万一要是对韩遂不利……
顾筱之沉吟良久,仍是缄默不语。
“我知这事于你来说是有些突然,可情之一字……本就是突然的,”韩遂又挠了挠头,左顾右盼了一阵,轻轻一咳,“我会对你好的我也会给你时间来了解我,了解你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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