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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面色微变，龇牙笑了笑：“侯爷真是喝醉了，快别胡说了。”
那可是您亲孙女儿怎么见个人就卖
“哎，我这不跟你说着悄悄话呢么”他老人家一双虎目朝后头那俩小子一瞪，“你们走远些，我们说悄悄话。”
长安和长宁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落后了五步。
“我告诉你说，”承恩侯复又凑近了韩遂，满嘴酒气地呵在宁远将军那大胡子上，“就你这副尊容，她们就不能喜欢。谁会喜欢一头大野熊啊……”
韩遂下意识地摸了把胡子，他觉着挺威武雄壮的啊……难道不力拔山兮气盖世么不具备安全感和杀伤力么
承恩侯打了个嗝儿，继续小小声地说道：“其实我对你啊，也不大看得上。南征北战，舞刀弄枪的，指不定就……咱们家，光你姑奶奶一个忧心就够了，没得再让孙女儿也受这份苦。”
那您还说得这么起劲
而且您嘴里还能不能吐出象牙来了
韩遂腹诽，轻叹口气：“侯爷，您就别操心我了，就您现在这副尊容，姑奶奶那儿您就过不去。”
“但是你这性子，我是真欢喜，要不是筱姐儿……呕……”
好吧，下一刻，顾侯爷的尊容就更不能看了。
韩遂讪讪收回拍了老顾一掌的大掌，扯了扯嘴角，然后颇为无奈地朝身后两个惊呆了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他可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顾二小姐都快被他亲祖父给卖光了。
及笄礼
为期半个月的春猎似乎在眨眼间便到了尾声，自然有许多人意犹未尽, 例如承恩侯与顾筝之之流。而于顾筱之而言, 这趟久违的春猎着实算不上愉快。
他们如来时一样，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回京, 只是心绪都没了去时的春风得意。朱氏领着小李氏和林氏在二门处迎接他们。不过是短短半个来月，除了林氏的肚子愈发圆润了, 大家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们回来没多久，紧接而来的便是顾筱之的及笄礼。
这是二房的大事，而二房已有了新的女主人, 朱氏便放手让小李氏去操持了, 只是偶尔在旁边指点一二。
是夜, 顾筱之在小李氏的荣和堂与她商议明日笄礼的流程。这一路下来，倒是看得出小李氏的尽心和谨慎。
“筱姐儿, 你看可还有不妥之处你说来, 我好再抓紧给改了。”小李氏笑盈盈地说道, 腼腆而小心翼翼。
顾筱之站起来给她行了一礼, 笑道：“都很妥当, 多谢母亲费心了。”
“你是我们二房头一个成年的姑娘，自然该慎重些。”她从手边的小几上拿过一个盒子，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也没什么好物件儿, 这个姑娘拿着玩儿吧，别嫌弃。”
方嬷嬷将那打开的锦盒接过，双手奉给了顾筱之。那盒中是一支赤金蝴蝶嵌宝的簪子, 分量瞧着不算重，不过胜在造型灵巧生动，想来是十分用心地挑拣过的。
顾筱之顿了顿，一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倒是方嬷嬷笑着说道：“这是夫人给二姑娘的及笄礼，难为夫人一片心，二姑娘便收下吧。”
“你叫我一声母亲，我给你样东西自也是寻常，姑娘可别见外才好。”小李氏虽说得轻松坦然，手上却还是微微绞起了帕子。
顾筱之只得接过，复又行了一礼：“谢母亲赏。”
方嬷嬷又趁势夸了顾筱之几句，大家欢欣一笑，室内顿时一片和睦喜乐。
顾现恰好走了进来，微微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小李氏和顾筱之连忙站起来。
“二爷回来了，我正与二姑娘商议明儿的笄礼议程呢。”小李氏笑着说道。
“是要好生商议，”顾现点了点头，看到一旁的锦盒大开着，便问道，“这是什么”
顾筱之遂回道：“母亲刚赏女儿的及笄礼。”
顾现的神情刹时愈加柔和，望着小李氏柔声道：“你有心了。”
父亲既已回了内院，顾筱之自不好再打扰，道了安便告辞回了隐菊苑。
入烟在前头打着灯笼，卷画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她怕她摔跤，她的面色在阑珊的烛火中显得有几分莫测——
第二日便是笄礼日，荣和堂内宾客盈门，高朋满座。
早几日，承恩侯夫人便出面相邀了璟安郡王妃为正宾。待到笄礼前三日，顾现与小李氏又亲自登门正式相请。而两位赞者，则由顾筱之邀了朱颖和顾筝之来担任。
这日，顾筱之早早沐浴过后，便换了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等候。待外头吉时一到，丝竹管弦之乐奏响，先由两位赞者出了东房，她再紧随其后缓缓走至行笄礼的正堂。
顾筱之先向观礼宾客行了礼，再跪坐下来，由赞者朱颖上来为其梳顺头发。随后，便是正宾璟安郡王妃主导，等她盥手拭干后与主人一番揖让，款款走至顾筱之跟前。
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璟安郡王妃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棋，介尔景福。”待念毕，她跪坐下来为顾筱之梳头加笄。
宾客们高声向她作揖祝贺，顾筱之便回东房换了襦裙，再出来面向父母亲，行第一次正式叩拜大礼。
如此三加三拜后，顾筱之便算是正式着装完毕了。有司遂撤去了笄礼的陈设，摆好醴酒席。璟安郡王妃复又请她入席，接过顾筝之奉上的酒，又念了一通祝辞。
随后，她取来早备好的赐字文书，朗声念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舒筠甫。”
舒筠，果然还是这个字。
这字是她父亲为她所取。
顾筱之垂下眼眸，恭声回道：“舒筠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她又跪到顾现与小李氏跟前，聆听父母垂训。
顾现遂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顾筱之高声应了：“儿虽不敏，敢不祗承。”然后，又对父母亲行了拜礼。
待这一套繁琐冗长的仪式完成，顾筱之站起身来，对参礼的正宾、宾客、乐者、赞者、有司等一一行礼答谢。
这笄礼这才算是成了。
晚间，隐菊苑里堆了近半个花厅的贺总礼，能摆礼盒的桌椅几乎都占满了。
林嬷嬷领着卷画、入烟在对这些贺礼登记造册。顾筱之经过白天的折腾，早累得不想动弹，便趴在榻上翻闲书。
“姑娘，您这一及笄，可是发了大财了。”入烟提着笔，边记边叹息，十分艳羡。
林嬷嬷先就轻斥了一句：“眼皮浅的东西，姑娘何曾会将这些放在眼里”
顾筱之混不在意地轻笑道：“改明儿，你与卷画及笄，我也送你们一份礼。”
入烟、卷画她们皆与她同龄，及笄也是前后脚的事。
“那敢情好，”入烟朝林嬷嬷吐了吐舌，笑嘻嘻地说道，“奴婢便先谢过姑娘的赏了。”
“咦，这是什么人送的礼”一直没有言语的卷画惊讶地喃喃自语道。
入烟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也惊愕地一叹：“呀，哪个会送这样的礼来”
顾筱之被她们嚷得好奇心起，便唧了鞋子跑过去一探究竟，却是一只普通的木头盒子里孤零零地放着一支木簪。
那木簪似是桃木所刻，上头隐约雕出了几朵芙蓉花的模样。说是“隐约”，实在是因为那雕工不敢恭维，笨拙而粗糙，显然不是出自行家里手之手。
“这盒子是从哪处收来的可有单子名帖”林嬷嬷问出了关键。
两个丫头翻了翻，翻了半天也没翻出名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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