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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牵绊
陆庭琤笑了:“你当问问我们如何合作再下定论,我总觉着自己会吃亏一些。”
他笑得清澈明媚, 伸手抹去她溢出眼角的泪痕, 看上去温柔而多情,仿佛三月的朦胧细雨中携春色款款走来的少年郎, 全不似方才满面阴沉狠辣的宦海能臣模样。
他向来会蛊惑人心……
要在前世,他摆出眼下这副样子, 她自然只有丢盔弃甲的份;可如今的她,已足够清楚,他的骨子里到底是怎样一个不折不扣的奸佞。
“无论怎样的合作, 都无异于饮鸩止渴。”顾筱之沉沉盯着他, 冷静下来, “你看似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 我不明白, 你为何非要与我合作我有什么是值得你去‘吃亏’的呢”
合作, 自然要有各取所需的东西。
看他方才那般自负到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们彼此哪里谈得上各取所需又或者, 她有什么是值得他屈尊特意索取的
“对,”陆庭琤读懂了她的意思,抬起一只手捧住她的脸颊, 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低声喃喃道,“所以我只要你,即使我吃些亏也无妨。”
顾筱之一动不动地怔在那里, 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又在耍什么花招”难不成如今的陆大人,为了接近她、接近顾家,连色相都肯出卖了么又猛然想起方才他威胁她的那些话……难道阿颖回来了
她别开头去,紧张地打量了四下一圈,好在依旧是静谧的林中景象。
明明是如此旖旎动听的情话,他两辈子加起来何曾说过这些然而,听在她耳中,却仿佛是可以不放在心上的无稽之语,不,恐怕是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的恶毒之言
陆庭琤既恼怒又无力,他奋力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看他,沉声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我的话记在心里我若要对付顾家,何必非要拉拢你”
顾筱之的下颌一痛,他们果然又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的状态……她甩了甩头,没能甩脱他结实的手,便只好咬了咬牙:“你是提醒我该换种思路比如,你为了二皇子决定稳住顾家,或者拉拢顾家,先去对付季淑妃一党”
“你……”陆庭琤的火气又“噌”地窜了起来。
“筱之……”
朱颖却在此时回来了。
顾筱之顿时有些慌乱起来,他们如今定是衣衫不整,又靠得如此紧密……
陆庭琤闻声瞟了一眼,翘起唇角轻轻一笑,凑到顾筱之耳边低沉地说道:“我就当你同意了,你且看我如何令你承恩侯府全身而退。但是你也要记住,别妄想嫁给旁人,乖乖等着我回来娶你……这,便是我们的合作。”
他说完,便转身隐入了林中的小径。
顾筱之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颓然地靠在树干上微微喘着气,一时竟有些站立不稳。
“筱之,你在哪儿”朱颖喊得越发急切了。
她慌忙理了理发髻和衣衫,见那小径上已全然没了陆庭琤的身影,才赶紧闪身出来:“别慌,我在这儿。”
这“别慌”两个字,也不知是说给朱颖听的,还是安慰她自己。
“筱之,”朱颖见了,立时跑过来拉住她的手,“你在这里做什么咦,你的手受伤了”
顾筱之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这才看到她的右手手腕上有一圈深深的血渍,但显然受伤的并不是她……
她眼神闪烁,迟疑了一下方开口道:“刚才那只兔子跑了,我在这儿找它。我没受伤,许是那兔子的血……”
“哦,那就好”朱颖拍了拍胸口,便不再理会这一茬,只顾拉了顾筱之的手,兴奋地说道,“别管那只兔子了,我刚猎了三只野兔,一只狐狸呢,咱们去瞧瞧”
顾筱之自然答应着随了她去。
过了一刻多钟,韩遂与朱颂也满载着猎物回来了。
韩遂将他猎得的一些狐狸、獐子之物装到顾筱之的马上,与她笑道:“这回不怕丢脸了。”
顾筱之此刻见他的心情颇有些尴尬,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韩遂以为她还在为方才强拉她上马的事而生气,眸光闪了闪,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胡子,低咳一声:“那什么,既然这猎物你们都有了,便赶紧去比赛吧。我也要告辞了,恐陛下传唤。”说罢,便翻身上了马,朝他们一拱手。
朱颖高兴地挥手道:“这回就多谢宁远将军了”
韩遂咧嘴笑了一声,朝顾筱之望过来。
“多谢将军。”顾筱之咬了咬唇,屈膝回了一礼,低低说道。
韩遂这才露了更开怀的笑意,点了点头,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朱颂的眸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但笑不语。而神经大条的朱颖早无比雀跃地跑去清点“她的”猎物了。
待他们出了密林与顾筝之等人汇合,自然要比试一番哪队猎的物事多。顾筱之他们有两个行家里手帮衬,不出所料地赢了这场比赛。
顾清楚却嚷嚷开了:“不公平,不公平……我方才明明看见朱家四叔请了个大胡子做帮手的”
朱颖颇为得意地笑道:“那是宁远将军,你二姑姑没打猎,便由宁远将军代劳了。那也是看在你二姑姑的面子上,有能耐你们也可以找个什么将军帮衬啊。”
她们几个便又就此斗了一番嘴,顾筱之却只觉尴尬无比,心绪烦乱,遂默默垂了头,连一丝赢得比赛的高兴劲儿也无。
虽然事实上,她与宁远将军着实没什么,可自被陆庭琤说了一嘴,不知为何,提起他来,她总觉着有些莫名的心虚。
她这般不同寻常的反应,旁人许尚未察觉,顾行之却是看在了眼里,不由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却说陆庭琤离了那令人堵心的密林,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中那股闷闷的钝痛之感。
他神色莫名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手上似乎传来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刺痛感。他抬起手来,这才发现方才一直紧紧握着的左手已是血淋淋的一片,连袖口都被鲜红的血色濡湿了。
他摊开手掌,掌心有一道深深的划痕,袖中露出半截同样沾了血渍的桃木簪。他抽出那根难看的簪子,拿干净的袖子包着,一下一下将它擦拭干净。
她下个月便及笄了,他总是要给她送份礼的,见她进了那林子便跟了过去,想着趁她独自一人的时候便好送给她。
年前女学放了假,他便开始学着雕刻起簪子来,当然多数都是又丑又笨拙,还折断了好几根。如今,连这根勉强能拿得出手的,也变得丑陋不堪了。
“陆先生,你的手受伤了”女子的关切之声从前方传来,带着隐隐的试探和担忧。
陆庭琤抬起眼来,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那清冷高贵的女子,继续低下头自顾擦拭着手上的簪子。那表面的血迹可以擦拭干净,可深深沁入木质纹理中的鲜血已留下了深褐色的阴影。
一块绣着一丛兰花的洁白手帕递了过来……
陆庭琤顿了顿,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绕过那人抬脚便走。
“放肆”
却被那人身边的两个丫鬟拦住了去路。
“陆先生为何避我如蛇蝎”韩鹤晴在他身后幽幽地说道,“我哪里得罪了先生么”
“不敢。”陆庭琤淡淡地回道,“学生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可陆先生却得罪了我。”韩鹤晴款款走至她跟前,挑了挑眉,勾唇浅笑,“我上回抛下脸面问先生讨要一盏花灯,先生舍不得相赠;如今,我好心关心先生,先生又视我如无物。不知这是何道理”
“小姐不缺花灯,何须学生相赠”陆庭琤依旧不苟言笑地说道,“学生更不敢腌臜了小姐的绣帕。”
“那簪子……是陆先生的心爱之物”韩鹤晴却突然转了话锋,“是陆先生打算送给心上人的还是本来就是陆先生心上人之物”
“与小姐无关,请小姐让路。”
“虽是无关,我却好奇啊。”
韩鹤晴却难得打算无理取闹一回,事实上,她一遇见他便总忍不住无理取闹,好似他们前世便相识,便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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