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2）
酸溜溜的语气带着一丝隐约的羡慕在耳边响起，她回头看去，发现又是张美丽。
当真是冤家路窄，走哪儿都能碰到。
翻了翻白眼，季月不想搭理，扭头想跟上去，却被她用扁担横在面前挡住去路。
“你到底想怎样？”季月有些愠怒，是不是不见她发火，当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缓缓收回扁担，张美丽一反常态，盯着她严肃地说：“季月，你是喜欢他的吧？”
她双手抱胸，侧身不去看她，不想搭理。
张美丽也不在意，继续道：“如果你喜欢他，那请你不要把手伸得太远，毕竟你不怕没粥喝，我们可怕着呢。”
闻言，季月眼角一沉，沉声说道：“那请问我的手伸哪里了？”
“不就是徐尧光那里吗？大家都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你如今有喜欢的人了就不要……”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儿，季月一个健步走到她面前，以高她半个头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他喜欢我我管不着，我喜欢谁你也管不着！张美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然到时候会很难看！”
说完，她斜睨了她一眼，现在十几岁的小孩子就一直想着找男人就算了，平日里酸言冷语的她不想管，现在还说她脚踏两条船，想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头上，那当真是忍无可忍了，不给点颜色瞧瞧不知道她心里住着一只母老虎是吧。
原本还很理直气壮的张美丽被她这一阵势弄得一惊，向后瑟缩了一下，心里不由地一叹。
看不出来这季月表面上小羊羔一样的容颜，内里却是这般凶狠。
见她有所收敛，季月才收回刚刚的怒气，冷声道：“你喜欢徐尧光就直接大胆去追啊，到我这儿来给下马威算什么，有种就去跟他说你喜欢他啊！”
张美丽瞪了瞪眼，她怎么可能直接去跟徐尧光说喜欢他啊，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出她眼神里满满的不敢置信，季月难得好心地说了一句：“他原本也没说喜欢我，但是我懂得主动。”
主动逼问他喜不喜欢自己应该也算吧，她想。
闻言张美丽更是瞪大了眼，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季月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身强力壮的庄稼汉面前主动告白！
不对，这还不算爆点，爆点是她竟然也喜欢那个土成渣的庄稼汉！原本她还一直以为季月是利用人家的爱慕差遣他干活的，刚开始她对这也是带着鄙夷，却没想到两人还真是互相看对了眼！
这实在是特大新闻。
季月继续添油加醋道：“所以啊，以后你要是在我面前排挤我或者是贬低我，让我不高兴了，可得小心他的拳头。”
瞧她脸上一阵煞白，季月呵呵笑了一下，趾高气扬地离开，背后有大佬果真是不一样。
回到菜田，李默宇已经蹲在田埂处除草了，她也紧跟着上去帮忙。
哪里不去，就专门挑在他旁边，与他紧挨着拔草，小手似有若无地碰到他的，随后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退开。
季月不说话，他也不说，就好像方才两人的互动是假象一样，这时候考验的是谁比较有耐心。
终于，忍不住的一方开口道：“这个，得先除了草才能施肥，免得杂草跟菜抢肥料……”
“嗯，这个我懂。”
“那个，你的朋友走了是吗？”
“嗯，那个不用管她！”
“那我们，嗯……”斟酌了片刻，他依旧想不出来怎么与她岔开话题聊天，脸上有些灼热，他此刻好像给自己几个巴掌，平常的能言善语跑哪去睡了？关键时候也不知道出来救救场！
季月扭头去看他，嘴里低声道：“是不是觉得和我相处很不自在？”
他本能地嗯了一声才发现说错话了赶忙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弱弱的一声。
她不禁呵呵笑出声。
看着她笑，他也笑，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两人悄悄地牵扯在一起，不知不觉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很快，等田里的草拔光了，就轮到他帮忙灌溉施肥了，有几次她是想着帮忙来着，但碍于味道实在太过喷人，想想还是算了。
赶紧跑得远远的，远离重灾区，却又不敢在那里偷懒，怕队长或是兰姐来巡查的时候看到了，只提着水桶去旁的菜园那边浇水。
偶尔抬头就去看看他，他也恰巧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这么一来一去的，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
“可算是干完活了。”季月扔下木桶，丢下木瓢子，边揉着胳膊儿边朝他那儿走去。
在河边，他割了一些玉米杆子，捆成小扫把的形状，拿着柄往粪桶里刷洗，几个来回，梳洗完毕。
季月上前，拍了拍他后背，道：“洗好了吗？我也洗洗。”
“等等。”他在水里搓了搓沾满泥的裤腿，又搓了搓双脚，再上去。
走到她面前，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拉起她的手往河的上游走，边说道。
“去上面洗比较好，没味儿。”
她意会过来，赞同地点头称是。
河流上游的水非常清澈，丝毫杂物都没有，甚至还可以看到隐藏在水草中的小鱼，也得幸亏河流的是活水，否则去哪儿都是有怪味儿的。
刚还沉浸在牵手的愉悦中，忽地被抽出的感觉让他的心一时有些空唠唠的，不由地低头看着手心发呆。
季月兴奋地挽起袖子裤腿，露出白皙的手臂和小腿肚，右脚慢慢浸入水中。
现在正是春天，气温较暖，河水冰冰凉凉的，泡着很是舒服。
“赶紧下来洗洗，不然回去晚了要没饭吃了。”季月回头朝他招手。
“嗯”
他笑容大开，跟着卷起裤腿下去，管其他做什么，最重要的是有她在身边就好，尽胡思乱想。
他眼底满含笑意，弯腰认真地洗手，却不知她在慢慢靠近。
“来，我帮你洗，这样干净点。”
她的手直接握住了他的，在他手心手背一阵揉搓，滑溜溜的，圆圆点点的泡沫就晕开了，他一阵惊讶。
“嘻嘻，早上洗手的时候顺便掰了点肥皂，正好把怪味儿冲淡。”她侧头看他，咧嘴笑道。
不怪她洁癖，实在是头一回做这磨人的活儿，想不注意些都难。
他心有领会地点点头，要她们这些小姑娘干这些粗活确实有些勉强了，如果不是政策的原因，或是她们应该还在安静的校园里的某个角落认真读书吧，而不是像他一样没钱读书，整天跟泥里滚出来似的。
似乎发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引起他的注意。
“怎么了吗？”她问。
他摇摇头，苦涩地笑了一下：“没事。”
不说真话，她索性捏着他的手把玩起来，黝黑粗糙的双手与她的白皙柔嫩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双手看起来比她继父还要老，她眼里带着心疼，安慰似的把他的手捧在手心里，虽然最后被他反捧回去。
他抬头看天，不舍地抽回手，道：“该回去了。”
“嗯”
中午休息完，下午继续接着干到傍晚，季月头一次体会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味道，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感觉还不赖，当然，还能有这感觉还得是多亏了他这一得力干将，不然此刻她只有像张美丽一样狗带了。
吃完晚饭，正好去大堂那边开会，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日常总结会议，却不想是一个劲爆消息。
中央下发文件，知识青年下乡运动今年七月正式终止！
这也意味着她们要回去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一瞬间在知青大院里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