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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和塞缪尔实际上都不是话很多的人, 因此一路大多还是沉默得比较多。

这时候，塞缪尔兀自开口道。“为爱而死, 这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啊。”

安德烈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于是开口道。“那个飞行员，长得很像我爱过的人。”

无论多少次，塞缪尔在咬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变扭。“塞缪尔……少爷？”

“我没有喜欢过那个男孩，但我也没有想到他会为了我去死。”

“你自责吗？”

“我不信鬼神，因此我也不自责, 但那一瞬间，的确很震撼。”

“你真是有毒。”塞缪尔说。

安德烈对此不置可否。

塞缪尔来的地方, 终究还是偏僻了些，斜前方不到五百米, 耸立着一座大楼, 看名字是个精神病院分院。

塞缪尔突然道。“你想去看看吗？”

“去哪里？”

塞缪尔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座大楼。安德烈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拖长尾音道。“我见到的第一个精神病人，是我的叔叔。那时我还小, 他在我家突然犯了病, 两只眼睛瞪得血红，像一只发怒的狮子。”

安德烈的词汇量，最高级别大概也就只能到发怒的狮子了。他从小几乎没有上过什么学, 比起安德烈, 塞缪尔简直就是一个才华洋溢。

一楼是门诊, 两人上到二楼去, 发现面前的玻璃门是锁着的，需要刷卡才能进入。那里面是两列病房，正在此时，从最里面的病房里，走出来一个人。

他是一个人没错，但看起来却不是人——无关乎他的样貌，那是一种感觉，一种状态。他就像一条蛇，缓缓地蠕动着，浑身都长满了鳞片，甚至还不断地发出嘶嘶的声响。那个声音很逼真，会令人真的以为那是一条蛇。

那条蛇仿佛注意到了门外有人在看他，一瞬间，他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地贴在门上，将塞缪尔吓了一跳。

安德烈将他拉开，然后问他。“所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塞缪尔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想起了林逸之和路家成，因此也就默默地拉着安德烈离开了这里。

出了那个压抑的地方之后，一路上的空气都觉得清新了许多。塞缪尔突然道。“不如谈个恋爱吧。我走心，你随意。”

安德烈低笑一声。“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吗？你有好好谈过恋爱吗？反正我没有。”

塞缪尔想反驳他，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许久之后，只好说。“好吧，其实我也没有。”

安德烈突然停住脚步，他的背后是耸立的精神病院和月亮，月亮被高楼遮去大半，并不阴森诡谲，只是隐约地透着一种冷意。又或许是因为月光太过冷亮。

就在这样美丽冰凉的月色中，安德烈突然一把掐住塞缪尔的腰。他的体温是炽热的，心脏在胸膛中砰砰跳动，他知道塞缪尔感受不到他的感受，因此，他的拥抱便更加剧烈了。

一种焦躁的急切扑面而来，塞缪尔被安德烈身上的香味包裹住，就像海潮过后的沙滩，被太阳晒出一种海盐的香气，温润而包容。

塞缪尔突然笑出声，去看他的眼睛。

对方的双眼就像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正在缓缓退潮，很不符合他一贯雷厉风行的做派，他的目光是柔软的，温和的，也包容，就像一只温顺的金毛。

塞缪尔边笑边去亲他的嘴角，安德烈的嘴唇很柔软，就像一片羽毛拂过。

安德烈的力气很大，那个拥抱就好像一种直接而纯粹的传递。塞缪尔感受不到他心跳的力度，却能感受到他的炽热。塞缪尔突然觉得口渴，并且这个趋势愈发明显，就好像一条搁浅的鱼，不断地呼吸却又只能更加干燥。

塞缪尔不禁弯下腰去，只不过弯腰的动作太暧昧了。一抬头，安德烈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塞缪尔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对方传递而来的东西，是生硬的，烫手的，但是也柔软。这无疑是一种矛盾。

安德烈的笑容很低沉。“谈恋爱那都是小孩的把戏。”他又接着说。“所以，你想去当个孩子吗？”

塞缪尔直起腰，跟他贴在一起。“我今年才十九岁，不就是孩子吗？”

“我竟无言以对。”

冷风吹过，两个人却都是滚烫的。明明没有喝酒，脚下却都有点发飘。

塞缪尔突然想到少年时期玩过的小动作，他下意识地两指并拢，像小人儿走路一样沿着安德烈的小腹溜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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