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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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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正事可谈, 一切流程就会走得十分迅速。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微醺状态最适合就寝。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事也谈得差不多了,该睡觉了。

再次回到入口那架白色钢琴边的时候,弹钢琴的男人听到了响声,转过脸来。下一秒, 男人的手垂在钢琴上,拉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安德烈愣住了。

薛晓沐目光一转, 笑道。“哟,认识啊?”

安德烈的目光还停留在男人身上,话却是对着余下的人说的。“你们先走吧。”

塞缪尔深吸一口气, 看也没看安德烈一眼,转身上了楼。安德烈当年有多风流,塞缪尔也不是不知道。现如今看来,还真是风流自有风流劫。塞缪尔不想管,也管不了。

但这个小男孩, 塞缪尔是知道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尹允。这个孩子多年前找过塞缪尔, 正好塞缪尔不久前还重温了一遍记忆, 因此印象深刻。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很漂亮, 现如今只会更漂亮。只不过在塞缪尔心目中, 他还是那个咄咄逼人,未脱稚气的孩子。

塞缪尔没有发火或是质疑的立场,但他却有生闷气的立场,因此一路上和谁都没有讲话,薛晓沐乐于见到这样的修罗场,因此全程被冷落也丝毫没脾气,反而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半晌过后。

安德烈:“尹允?”

尹允:“哎。”

尹允已经不是学生了,这样的变化令安德烈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年的人。

那时他在逛中国的大学校园,前夜下过雪的学校一片素白,正午的太阳晒的人昏昏欲睡,尹允站在高耸的图书馆楼下,抱着一摞书迎面走来。

金边镜框压在鼻尖上,他微微皱着眉头。一身正红色风衣,手工小牛皮皮鞋。至于什么品牌,安德烈并不在意,只是一眼看去,男孩纤细的手腕上挂着一个和自己同款的百达翡丽。

初见尹允的时候在盛夏,男孩在篮球场里挥汗如雨,中场休息的时候,一瓶女生递过来的矿泉水被他拧开从头浇到尾。安德烈只记得液滴在男孩身上跳跃的凉意,以及压着一片水雾的浓密睫毛,一片潋滟。

那个时候的尹允留着干净清爽的短发,有些调皮的微微卷翘着,不像后来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情。

尹允当时看到他,神情有一秒的不自在,然后很快坦然地笑着打了个招呼。似乎是注意到了安德烈的目光,他的声调拖得极长而懒,一如既往地未脱稚气。

“被你当年富养出一身毛病,现在只好靠着色相赚点钱。”

尹允的话很含蓄,但态度绝不是低微。

毕竟当年送尹允出去读书,安德烈也没想到会再见面。

这种差别让安德烈觉得颇是新鲜,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漂亮又好骗的男孩。

两个人对视良久,最终是安德烈打破沉默。

“晚上有空?”

尹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唇瓣微微开合,却没有出声。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微长的刘海在前额晃荡,半遮去眼眸里的神情。他声音很低沉,是故意压低的那一种。

“……你知道我从不拒绝你。”

……

清晨万籁俱寂,再细微的声响都能准确传入耳际。少年把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他的声线透出一股清丽的味道,有点飘渺。

“你把我扔下,却又回头被我吸引。知道原因么?因为我在变化。变得好也罢,不好也罢。你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我,因此你觉得新鲜有趣。”

安德烈不知道说什么,随便接了一句。“挺豁达。”

空气突然安静了片刻,男孩再开口的时候,微微颤抖的声线带着一丝压抑。

“你说我豁达,只是没人知道我自虐。试想我站在原地,为你止步不前。你每次回头都只会带着内疚的揶揄:这个可怜的人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他顿了顿。“你控制不了我,所以不断喜欢我,这很正常。但我不回头了,借你的话来说,我们不合适。”

尹允还是太年轻,他以为话说得很漂亮,事情也就做的很漂亮。

如果真的放下,为什么连一个过分的要求都无法拒绝。如果真的忘记,为什么要不断提起。如果真的开心,为什么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然而安德烈并不在意这些,他甚至懒得深究。只是闻言笑了笑,指尖的烟雾半模糊了他的脸庞,这是一支标准的事后烟。他的语调很清淡,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很有趣,但没什么用。”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所以说,安德烈当年,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两个人还能再见面,也是买彩票中头等奖的天大巧合。

尹允微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安德烈道。“小薛总挺好的。”

尹允叹了口气。“是啊,比你好一些吧。”

是啊,比你好一些吧,毕竟他会一开始就讲清楚,再过几年出了那些新鲜漂亮的男孩子,我一定会把你甩掉,我不爱你,我从未爱过你。尹允想。而不会像你那样模棱两可,给的全盘照收,甚至让人觉得是有希望的。

希望,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

安德烈笑了笑,没说话。

尹允像是觉得奇怪似的,他的喉结滚了滚,问。“你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安德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身去。“我先走了。”

背后的男人拔高音调。“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吧。”

安德烈向后摆了摆手。“是的。”

就像是一场隆重的告别,也分明是一场隆重的告别,但动作却又那么简单。

安德烈在走出没几步的时候,优美的旋律再次响起,就像从来没有被打断过。安德烈不会向尹允道歉,他也没理由道歉,因为在一厢情愿里被伤害最深的是他自己,所以他无法感同身受别的痛苦。

但因为自己痛苦,就使别人痛苦,安德烈感到深深的自责。

薛晓沐单独订了两间房,安德烈原本应该去3099,却神使鬼差地去了塞缪尔3098。他刚刚敲了两下门,却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内容简短,只有一个词:享受。

男孩名叫贾斯汀,安德烈几乎已经要忘了这个人。

男孩的职业是飞行员,同时也是个业余赛车手。他正在青春大好的年纪,于是分外贪图新鲜刺激。

安德烈坐过男孩的跑车,在狭窄曲折的山路上行驶。车速煽得极高,风声呼啸。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坠崖,然而男孩一个优雅的漂移再次掌控全局。

这一点足以让安德烈心动。

他当时搭上这么个小东西,直白来说,是因为塞缪尔。贾斯汀的外形和塞缪尔相似度极高,但即使是陌生人也不会混淆。

塞缪尔只需要站在那,不需要开口。他就是权威,就是命令。而贾斯汀一双狭长眸子里充满古灵精怪,想让人一试再试。

男孩子有着一头冷亮的及肩银发,是北欧人与生俱来的颜色。在没有太阳照耀的时候,那种冰凉的色调,一如天边打碎了的月光。

但就算贾斯汀去纹个花臂,换个口吻,他也不是塞缪尔。

他明知安德烈不爱他,却依然费尽心血。

安德烈突然想起贾斯汀写给他的信,男孩的笔触修长有力,挽着漂亮的意大利斜体。

“我渴求你的一切信息,习惯也好,偏执也好,心情也好,细节也好。我翻来覆去,如同入魔。甚至你哪天晚睡,我也预感极准。我们如此相似,一样偏执古怪,一样与世界格格不入。我们如此相似,就连你不爱我,都像我爱你一样坚定不移。你会记得我吗?”

安德烈原本是真的不记得这人了,与此同时,他看到了一则飞机失事的推送报道。年纪尚轻的飞行员突然临时改变航向,笔直撞上山巅。轰鸣刺耳,火光冲天。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飞行员的手机里只有一条定时发送的消息:享受。

飞行员的名字叫贾斯汀。

安德烈的心情一瞬间糟糕到了极致,正在此时,房门被打开了。塞缪尔只向外瞥了一眼,看到是安德烈,立即作势要关门,却被安德烈用力顶开了。

塞缪尔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你没有房间?”

安德烈的语调十分沉闷,他一把甩上门。“小薛总为什么要开两间房?”

塞缪尔斜靠在墙边,勾起的唇角十分嘲讽。“不然呢?”

安德烈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凶狠,就像是瞪着,或者说是钉着,他掐住塞缪尔的肩磕向墙壁。安德烈用力虽然不大,塞缪尔还是下意识地“嘶”了一声。“是我带你来的。”安德烈说。

塞缪尔似乎是存心要和安德烈杠到底,他脸上的微笑一成不变。“然后呢?”

安德烈心中莫名地挂起一丝火来,兴许也有酒意作祟。塞缪尔的不会说话是出了名的,是永远的话题终结者。于是安德烈道。“那你现在回去?”

塞缪尔却突然笑了。“你真有趣,老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那个弹钢琴的还是这个开飞机的?”

安德烈一愣。

消息推送的速度,向来就是这么快。

“我知道你发火不是冲着我来的,你是在自责。或许你没有意识到?你每次都是这样。”塞缪尔说,他慢条斯理地拍开安德烈的手臂,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虽然不甚圆滑,但看问题又狠毒又透彻。“小薛总原本是只订了一个套房的,是我让他重新帮我开了一间。当时小薛总还以为我是在闹脾气,我一再强调没有。实际上我并不清楚我在你心里的定位,我根本没有想到就连这里都有你的老情人。”

塞缪尔的话没有说完。不仅能在这儿遇到你的小情人,最主要的是妈的我还认识,太恶心了。

安德烈胡乱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开门想要离开。塞缪尔的话轻飘飘的,却钻进了安德烈的耳际。

“所以你当他们是什么,又当我是什么呢?”

空气一片安静,没有回响。

与此同时,薛氏私宅。

画笔在素白的画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色块,颜料被高温烘烤的发热,罂粟油的味道散开,在鼻间令人醺然。

细框眼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将斜下的碎发隔绝在一侧,薛晓沐透过镜片平静的欣赏着才完的创作。一条被罂粟花瓣铺满的道路,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浓黑。

巴洛克式的内室装风格张狂而大胆,绚丽的色块拼接强奸了正常审美观还要叫嚣句:烂货,下贱。未干的画笔随意丢在地毯上,从玻璃柜里取出一瓶香槟倒上两杯静置在桌上打开的保险箱上。

薛晓沐放松身体倚入柔软的沙发中,锁舌活动的声音不算轻微,抬首迎面一个微笑,礼貌抬手示意身侧的位置。

“我等您很久了。按照您断货的时间来讲。”

来人是金普森。

笔挺西装上身扇动风声,藏蓝色领结锁住微微抖动的喉结。金普森独自穿过狭长镜面走廊,余光瞥向镜中行走的雕塑,唇线挑起一个清淡冷硬的弧。

金普森早已忘却两人相识的年份,却清楚地记得对方的脾性及一贯偏爱的巴洛克风格,走廊灯光暧昧幽暗,金普森道。

“你那个哥哥还在门口跪着,不管管?”

“他愿意,就让他跪。”

窗外天边,大朵黑云低垂,似乎要将天际四分五裂。风云突起,一道闪电劈开浓重黑云层。

与此同时,薛晓沐举起了一把枪。

“来这里还要带上尾巴?我们怎么亲密交流啊。”

谈不拢的场面岌岌可危,金普森耳边枪声猝然响起。他的目光一刀,迅速挡上来的部下顿时脑浆迸裂。

金普森面无表情地揩去脸颊的血迹,生死之中穿梭数年,面对一切早已波澜不惊。

面前光线骤然明媚,金普森双眸微眯将思绪从上午收回。看到熟悉的人唇角自然挑起,素白画纸上的笔迹隐隐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抬腕端起保险柜上的香槟压在唇边,闻言低哑的声线从喉间流溢而出。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我了?”

气流从敞开的门吹进密闭空间,带走令人昏昏欲睡的闷热。罂粟油味混着腥锈的血味以及枪械的火药味蹿进薛晓沐鼻中,刺得大脑一阵头痛。

“关门。”

薛晓沐的语气并不是商量,他的视线绕开金普森,直指门侧的一干手下,带着习以为然的命令。

“排风。”

声控系统自动运转,直到再无异味,薛晓沐才懒洋洋的重新仰入柔软的沙发,微眯着一双凤眸,视野迷离。

吊灯在他眼前晕散出大小不同的光晕,让人晃神,静默良久才恍惚拉回思维,视线缓慢聚焦斜斜的瞥过去,唇角不怀好意的勾起,漫不经心的应和。

“如果我也能理解为你在和我调情的话。”

薛晓沐手肘后撑坐直上身,将歪皱的衬衣拉正到舒适,身体前倾屈指敲了敲保险箱,长驱直入也不周旋,话语简单干脆,眉目浅皱不尽愉快。

“货在箱子里,你可以验验。还有我想提一下,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带着这么多‘尾巴’,污染空气还会弄脏我走廊的地毯,你要怎么赔我?”

“带着‘尾巴’是‘大哥’的标配。”金普森似乎心情十分愉悦。

“哦?”薛晓沐略带质疑地将金普森从头扫到位。“你哪里大?”

金普森唇角一挑,对人的话不置可否,高大身躯随意地陷进一旁的沙发之中。他抬眸看了一眼为首的部下,对方立即会意,带着尾随的人退下。

金普森瞥了一眼保险箱,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与人合作多年,起码的信任早已不言而喻。抛开信任不谈,没有人会为难共同的利益及共同的金钱。

金普森垂眸看向桌上一排闪闪发亮的水晶酒杯,修长手指弹出标号为“7%可卡因”的酒杯,白色的粉末宛如婀娜的情人在杯底招摇。每次见面的时候,对方都会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招待自己。

在日趋紧张的恶劣环境之中,忙里偷闲的放松方式就只有毒品与性。

金普森起身,在对方的酒架上轻车熟路地取了瓶威士忌,开瓶透亮的酒液灌进水晶杯中冒出嘶嘶气泡。狭长眼眸半眯起一口饮尽,瞳孔骤然涣散。

他沾染毒品已经有数年,从不在吸毒的时候发疯。除了在瞳孔变化这个细微表达上能看出来神志是否清醒,其他方面看去一如平时的冷静睿智。

金普森微微侧了侧头。衬衫领口微微敞着,依稀可见锁骨之下的矫健身躯,如同豹尾一般充满爆发力。

他也并不是看不到幻觉——又或者说是想要忘却的过去。他看到自己的脸被不断砸进冰里鲜血淋漓,到第一次杀人对方突兀的眼神挥之不去,再到今天数次与死神擦肩,数次镇定自若地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所有人所争夺的,索求的,自己所被奴役的,都是永垂不朽的权力。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会因为金钱,因为利益而骤然转变立场。只有毒品和性不会背叛自己,它们从一而终。

金普森的喉结微微抖了抖,扬起下颌靠在沙发上,目光笔直地对上天花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唇角扬起一个冷硬的弧线,低哑压抑的磁性声线从喉间流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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