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1/2）

“其实这样也好。”常若凝一面轻声说着, 一面悄悄抬手靠近莫远之鬓边那根碍眼的白发, “既然是在路上坐车, 那看不见倒没什么，总比你腰疼好呀, 对不对？”

他刚无奈地勾出半个笑，她便猛一用力，将那根白发连根拔起，他猝不及防地“嘶”了一声, 问：“你干嘛呢？”

她信口开河道：“你这儿有根头发没有梳好，本来想替你理一下的，结果车一晃便带歪了。”

莫远之皱眉不信，扭头朝着车壁假装生气道：“你就欺负我好了。”

“是啊。你这会儿又没地儿去，我不欺负你更待何时？”常若凝把他脸扳回来, “要不你现在惨叫一声, 正好看看朗大人会不会飞来救你。”

窗外此时正好再度传来朗青的声音：“莫公子，莫夫人，前方路有些颠簸，二位当心。”

莫远之应道：“多谢朗大人。”

常若凝吐吐舌头，极小声道：“你说这个朗大人是不是一直猫在咱们窗口啊？怎么一提到他, 他就冒出来了？那皇帝老儿给你找的这个护卫倒是挺贴心的……”

莫远之一把捂住她嘴：“不要这么口没遮拦的。这位李公公和朗大人虽然看着都不像是坏人, 但谁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常若凝贴到他耳边问：“你不是说朗大人是甄贵妃的表哥吗？他方才还问了你当年受伤的景况，倒是挺关心你的呢。”

莫远之只“嘘”了一声, “小心点儿为妙。”

“知道了啦。我跟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才不会乱说话。”常若凝悄声道, “你叮嘱过我的, 我都记得。他们若是不提你身份一事，我们便真当你是去做客卿的，大家一块儿装傻便是了。”

他点点头，“朗大人是知道我身份的，那位李公公既然被派了来，十有八九也是知道的。”

他其实早已思忖过无数遍了，如今这情势下，他最大的靠山无非就是当今圣上了。

朗大人从第一次见面起便摆明了自己是皇上的人，更兼明里暗里都在替皇上说着好话。而那位李公公虽然总是笑眯眯的，却倒是说不好是什么心眼儿。

想到这儿他不由又觉出了浓浓的疏离感。

那个万人之上的人，难道真的跟他有血缘之亲吗？

他遇到的这些蹊跷惨烈之事，当真是……是因为他并不姓莫吗？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黑暗，心头更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黑云。

只有一个熟悉亲昵的声音贴在他耳边问：“远之，刚才我看的这书倒挺有意思的，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他抛开忧虑一笑道：“好啊。”

那本书不知是什么高人写的，开篇只是普通的探案录，没翻两页突然笔锋一转，杀人凶手变成了千年狐妖，专挑年轻气盛之人下手，开膛破肚后再吸进人血，吃空内脏，而这些被他害死的冤魂又要寻他报仇，于是便成了空壳僵尸……

常若凝看着胆大包天，其实最怕这些神神鬼鬼的，念到一半便将书往角落一扔，瑟瑟发抖地钻进莫远之怀里，抖着声音道：“我我我我不敢看了……”

莫远之忍笑搂住她：“你连皇上都敢骂，怎么还怕这虚无缥缈的鬼怪？”

“那那那那不一样。”常若凝结结巴巴道，“皇皇皇上我拿剑捅的到，这些妖怪什么的……”

她都不敢说下去，只闭眼趴在他怀里愤然道：“这是谁放在这儿的破书，专用来吓人的吗？”

莫远之叹道：“书是谁放的我不知道，只是这车看着如此奢华，只怕……只怕是宫中之物。方才出发时朗大人还派了四人去前方提前开道清路，一路上大张旗鼓，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皇上要请我去的模样。”

“那……那这不会太招摇了吗？”

“正是要这般招摇。好让有些人心生忌惮，便不敢对我下手了。”

常若凝头疼叹气，又拉着他手按在自己袖口悄悄道：“你放心，我偷偷藏了袖箭在这儿，若是真有人来，直接一箭射死便是。”

“嗯。”他点点头，神情轻松道，“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当是游山玩水罢了。”

常若凝趴到窗边又看了一会儿，见果然一条官道上来往的竟只有他们这一队人马，心道也不知朗大人的手下将其他要走官道的人都赶去哪儿了。

朗青本人则一直守在车前不远的地方，身姿板正，不跟任何人说话，背影透着股肃杀之气。

行到傍晚到了一处颇大的驿馆，已有驿丞早早收到了消息等在路边，引着马车停好，殷情地凑到朗青马前道：“朗大人，按您吩咐的，下官已将上房、酒菜通通备好了。”

朗青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便翻身下马，将缰绳往那驿丞手中一递，转身便亲自过来打起车帘道：“莫公子，莫夫人，咱们今晚便住这儿了。一路上咱们要住的驿馆都提前安排好了，不过这站前后没有城池，便略简陋了些，二位多多担待。”

常若凝先下车谢过了他，转身又去扶莫远之下车。

莫远之一手抓住她手，另一手极小心地四处探了探，才扶着车门往下伸腿，朗青站在她身后错愕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李公公便也到了他们车前，一见莫远之两眼无焦便惊道：“哎呀莫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这才出门一天……”

常若凝转身对李公公笑笑：“没事，只是体内毒气攻了上来，一时便看不见了。过两天便好了。”

莫远之也摸索着下了车，点头道：“常有的事，李公公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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