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1/2）

莫远之迎上去, 一面看着莫平指挥家人归置装行李的马车, 一面与朗青和李公公闲聊起来。

常若凝极佩服他跟任何人都能聊得起来, 她自己则一见到那四匹不动如山、浑身凛冽之气的黑马便两眼发光，差点没忍住要扑上去挨个顺毛, 直到她自己的马追风在背后哼哼了两声，才让她醒过神来，扭头爱抚追风的脸道：“乖追风，我不骑他们, 你老实跟着我们走，我得空了便来找你玩。”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追风好像白了那四匹黑马一眼，才施施然地走到了马车后面。

忙忙碌碌了半个多时辰，只见莫平的双眼已越来越红, 最后已站在门边角落里悄悄抹泪了。

他这一哭, 倒招的其他正在干活的下人纷纷也都泪盈于眶，一时间愁云惨雾，离别之意极浓。

莫远之竟然也说不出话来，只殷殷拉住了莫平的手，强自镇定道：“平叔, 好好看家, 等我回来。”

莫平都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不住抹泪, 点头哎哎地应了两声。

常若凝早已忍不住默默淌起泪来, 莫远之转身拉着她就上车, 死死地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前，不让她去看门口立成一排洒泪告别的众人。

直到马车缓缓行了片刻，常若凝才从他肩上爬起来，泪眼婆娑地问：“远之，咱们真的还能回来吗？”

“能。”他极为坚定地点头，“这儿才是我们的家。说什么也得回来。”

常若凝趴到车窗边，掀开窗帘回望那掩映在山林间的宅院。

当年她侄子常彦腾曾说此处风水极好，是出帝王将相的地方，可她此时望去，满心盼望的都是终有一天还能回到这儿，重拾原先那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

莫远之只是面沉似水地盯着车壁上的祥云木雕，手下拧着薄毯一角，紧咬的牙关将下颌骨都绷紧了。

京城在东南边，所以今日便不用再经过宁城，出门往南沿着官道直行，两日后再转向东走便是了。

等车队上了官道，常若凝便再也看不见原来的家了，只得眼含泪光地转身回来，替莫远之将身后靠垫又整理了一番，絮絮念道：“这车倒是挺好的，比咱们自己的车宽敞那么多，再来两个人都坐得下，还有这么多抽屉……”她打开车边抽屉看着，“咦，这儿是文房四宝……这儿有一对棋盒……这里拉出来是烛台……”

“阿凝。”莫远之将她拽回身边，“我想睡会儿。你若是无聊便去外头骑马，或是跟玲珑聊聊天吧。”

“哦哦。”常若凝忙去捂他的眼，“那你快睡，我不出声儿地在这陪你。”

她说着便又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册书来，拿到他眼前晃了晃道：“你看这车里连闲书都有，还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莫远之疲惫地笑了笑，连话都没说，便阖上眼睛，抓着她一片衣角睡了。

常若凝手中握着书册却没展开，只是盯着他睡颜细看，猛地惊然发现他鬓边竟不知何时生出了一根白发。

才不到三十的人啊……

这一根白发便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盯着它怔怔出神。

她知道他在家之时便已虚弱不堪，全身疼痛，只是靠意志撑着不说罢了，这路上颠簸，加之前途未卜……

车行一阵后，窗外有人低声轻唤：“莫公子，要停下歇息一会儿吗？”

常若凝小心趴到窗口，掀帘对来问话的朗青轻声道：“嘘……睡着了。”

朗青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问：“莫夫人，要停下歇息会儿吗？”

常若凝探头往车后看了看。

这车队极长，除了这辆最大的马车外，还有李公公乘的一辆略小些的马车，外加几辆供下人乘坐的辕车，另有七八辆装行李的大车，再加上数十员护卫的兵士，行起来绵延缓慢，晃晃悠悠的。

“别停了。”她对朗青摇头道，“停了反倒容易把他弄醒。”

朗青看了她一眼，“莫夫人，您方便到外面来一会儿吗？朗某有事想问。”

常若凝扭头看了看莫远之，见他睡得颇沉，便点头道：“朗大人稍等。”

她回身将莫远之身上薄毯拉好，自己掀帘爬到车外，远远地一声呼哨，追风便一路狂奔到了近前。

常若凝直接从车辕上站起身来，轻松一跃便飞身上了马。

朗青倒还罢了，那些没见过她的兵丁都睁大了眼，后车正探头出来透气的李公公也没忍住“哎哟”了一声。

常若凝骑上追风叹气道：“真是没见过世面。”

朗青策马骑到她身边，“久闻莫夫人乃是大名鼎鼎的常家大小姐，当日龙舟赛一见便好生佩服。”

“多谢朗大人夸奖。朗大人要问何事？”常若凝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问。

“前几日在宁城时听说莫公子几年前在西域路上受了重伤，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形？”

“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常若凝轻描淡写道，“全身的骨头除了颅骨肋骨以外，几乎全碎了个遍，心脉震裂，肺腑受损。”

朗青轻咳了一声，略带关切地又问：“那可曾知道那为非作歹之人，用的是什么兵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