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1/2）

玲珑又跟她说了一会儿孙小姐的闲话便先下去了, 常若凝尚在廊下感慨万千，莫纯在她背后轻声叫道：“少奶奶，少爷找您。”

“怎么了？”常若凝转身问。

“说药太苦了，不想吃。”莫纯黑着脸道。

常若凝反倒高兴起来，“撒娇是吗？好事啊, 有心情撒娇说明还不是太难受。”

她快步走进房里, 见莫远之正坐在榻上，低头看着脚下盆里的乌龟, 身边小几上放的便是一碗浓似墨汁的药和一碗参汤。

常若凝在他身边坐下, 笑嘻嘻地端起药碗送到他嘴边：“少爷, 我来了，我喂你吃药总行了吧？”

他抬起头来, 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 还是皱眉闭眼，就着她手将大半碗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常若凝放下药碗, 一面拿过一块果脯送到他嘴边, 一面轻描淡写道：“远之，咱们请孙小姐过来住上几个月吧。”

莫远之忘了张嘴, 反倒睁大了眼睛, 面色变幻了两下, 差点儿将刚喝下去的药吐出来。

他迟疑了一下，含住她送过来的果脯才问：“孙小姐？请她……做什么？”

他一面问, 一面还假意咳了两声。

常若凝伸手拍拍他背, “我听玲珑说, 孙小姐这两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学过一些高昌文字，我在想，咱们家那么多你从高昌带回来的书也没人看得懂，请她来看上一看，说不准能看到那解毒之法呢？”

莫远之心虚地不敢看她，又低头看了会儿乌龟，方道：“那……那也不用请她住到咱们家来吧？找人把书给她送去，若是真看到了什么要紧的内容，让她写下来，再送回来便是了。”

“欸，哪有求人办事，还这么不诚心的呢？”常若凝又将那碗参汤递过去，看着他乖乖地喝完了，才又温柔道：“你是怕我难为她是吗？我不会的，她若是能救你的命，我把你让给她都行啊。”

莫远之立刻往她身上一倒：“阿凝……我头晕……”

常若凝接住他：“哎哟，怎么一说到她便头晕了？高兴的吗？”

莫远之坚持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一脸不适的样子。

常若凝不再开玩笑，正经道：“我不是要逗你，既然她会高昌文字，那请她看看总没有坏处。我当然舍不得把你让给她，可若是她真能看到什么关键的东西，那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啊。”

莫远之听她说得认真，便也正色思考了一下，坐直了道：“我那些高昌带回来的书籍都是民间寻常之物，夜蝰之毒乃是皇室专有，不会在那些书里找到解毒之法的。这事也别让孙小姐知道的好，以免她和孙先生担心。”

常若凝叹叹气：“都听你的。”

莫远之扭头看了眼窗外问：“外面雪积起来了？”

常若凝点点头，“快一尺厚了。”

莫远之看看她，欲言又止问：“能让我出去看看吗？”

她犹豫了起来。此时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连她自己都不大愿意出门了，更何况莫远之今年分外虚弱，那骨中的旧伤便都趁势泛了上来，如今起坐活动都已颇为费力，哪里还能出门吹风。

还没等她犹豫出个计较，莫远之自己又摇摇头叹气道：“罢了，我在屋里隔着窗户纸看看就是了。”

他一面拿过几上的软帕，抬手不甚灵便地擦了擦嘴角，一面低头笑了一笑，对着脚下乌龟道：“回头你替我去雪里滚两下吧？”

常若凝偷偷叹了叹气，也不敢让他听见，闷闷地也盯着乌龟看。

莫远之对着乌龟出了会儿神，忽然道：“阿凝，去年你喜欢的烟花，今年只怕放不了了。”

“啊？”常若凝先呆了呆，方想起来他在说去年除夕时家里燃的烟花，她还记得当时那璀璨缤纷的光华，也还记得他当时说，以后每年都会放烟花给她看。

莫远之道：“上好的烟花都是越州产的，今年夏天时越州蝗灾，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朝廷虽已发粮赈灾，但说是赈灾之粮远远不够，还是死了很多人，出了不少乱子。如今朝廷已下令派兵封闭越州全州，只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了，哪里还有人做什么烟花。”

“没事啊，烟花而已嘛，放不放又有什么要紧。”常若凝无所谓道，“我们俩在一起就好了。烟花等明年天下太平了再放就是了。”

莫远之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她赶忙伸手要去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了。他坚持自己站了起来，艰难地走到了门口，将门帘推开了一条细缝，先吸了口外面冷冽的寒冬之气，才叹息道：“明年……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常若凝也想不到，去年此时莫远之还在整日奔忙，安排着原本用不着他亲自安排的过年诸事，今年却只能困在这方寸之中，连透一口室外之气都成了奢望。

但她是自幼习武之人，一招一式都讲究一次练不会便练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第一千次，直至纯熟为止。她不知道什么叫放弃。更何况他是她最重要之人，她也不可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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