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1/2）

莫纯在底下扶着梯子, 仰头看着莫远之往上爬，声音都颤了，“少、少爷，您、您小心点儿……还、还有两级……”

“我看得见。”莫远之无奈道，“你不要打岔分我的心。”

他上了房顶才发觉那屋脊足有近两尺宽, 走着坐着都绰绰有余了, 便站定了转身对莫纯道：“你回屋吧。梯子留下。”

莫纯看看他，又看看常若凝, 极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去了。

常若凝朝莫远之勾了勾食指, 待他走到身边坐下后, 便从身后变出了那坛酒，笑着捧到他眼前道：“这酒已经等了你四年了, 今日你终于不用吃药了, 可要一醉方休。”

她说着，便一掌拍开了酒坛的泥封。

“你想喝我陪你喝便是了。”莫远之也笑得一脸明朗, “只是……你没拿酒杯上来？”

“要什么杯子？”常若凝手一挥, “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在路上都是怎么喝酒的。”

她说着，便一掌按在了酒坛肚上, 略一运功, 便有一道暗红色的酒柱从坛口笔直射出, 不偏不倚地被她张口尽数接了。

莫远之惊了惊，还未来得及说话, 她便已将酒咽了下去, 抬头对他一笑问：“厉不厉害？”

他忙笑着点头, 又问：“那我呢？”

常若凝歪倒在他肩上，“啊哟，这可难办了。我们车队里可从未有过内力像你这么弱的。”

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也没有像你这么甜美可人的。”她接着便又运功吸了一口酒。

莫远之刚要抱怨她竟用这等夸姑娘的话来说自己，便已被她搂着脖子扭转了头，拿含满了琼浆的嘴封住了双唇。

莫远之已多年未曾饮酒，那馥郁芬芳的微凉酒液一入口，便引诱得他伸长了脖颈，探出舌头去舔她带着甜味的柔唇。

那口酒在他们两人唇间徘徊了无数个回合，最后也分不清被谁喝了。

莫远之缓缓松开常若凝的双唇，嘴角刚噙上一个浅笑，忽得发觉她眼泛水光，在璀璨的星光之下像是两汪清泉。

“阿凝，你怎么了？”他急忙托起她下巴问道。

常若凝对着他目光浅浅一笑，两行眼泪却倏地落了下来，径直滑到了他的手中。

“你这是又高兴得傻了？”他一面笑着问道，一面拿指尖擦了擦她面颊上的泪水。

她点点头，笑得更灿烂了一些，眼泪也无法抑制地越滚越多。

莫远之明白她笑些什么，也明白她哭些什么，便不劝她，只是将她搂在胸前，由着她又哭又笑的，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了他衣襟之上。

“远之……”常若凝哭够了，带着浓浓鼻音问道：“你知道我那年为何坚持要去西域吗？”

莫远之微微叹气道：“那时我已经在床上躺了快两年了，没有人扶连坐都坐不起来。你是怕我从此便卧床不起，那可便成了花钱的无底洞了，所以想尽早多带些东西回来，留着以后慢慢败家。”

常若凝哽咽着一笑道：“是，也不是。”

“不是？那还能是为何？”莫远之问。

常若凝与他十指交错，低头看着两人并排踩在屋顶瓦片上的双脚，幽幽地轻声道：“因为我想逃出去。我觉着……我若是再看到你那般痛苦万端的样子，自己便先要心疼得死了。”

“你……”

常若凝紧紧手指，让他不要插话，自己便又接下去道：“况且当时我看你人那么难受，还不得不对我笑，假装没事，怕我担心，便觉得……觉得我们救你，我嫁给你，全是错了。倒不如……倒不如我跟你一块儿去了，咱们一起重新投胎，来生再做夫妻好了。”

莫远之心头难过，说不出话来，只一手搂紧了她，一手拎起酒坛，凑到唇边浅浅喝了一口，才感慨道：“其实你那次出门不在之时，我……我发过脾气，足足六天没有饮食饮水。”

常若凝只笑了笑，却毫未觉得意外。

“可后来迷迷糊糊的时候，又猛然想到……若我真的死了，那你回来之时，一定要自责没有留在家里看着我……到时你说不定火气一大，便要将我身边所有人都一剑捅了，再捅自己，那血溅四方，怕是大大的不好看。”

常若凝点头正色道：“何止是捅人，我还要……要把你从棺材里扒出来，烧成灰，把我自己也烧成灰，再把我们俩的灰都堆到一块，埋在……埋哪儿好呢？”

她竟认真思索起来，一时无话，莫远之却指了指夜色中隐约可见波光的门前清溪，低声道：“都撒到那溪里好了。你那么怕闷，若是埋在地下，还不憋屈坏了。”

“也好也好。”常若凝点头道，“那来世我们便可以做一对鱼儿了，整天游来游去的。”

莫远之也跟着点头，片刻后忽然笑道：“你不是要庆贺我不用吃药的吗？怎么说起这种生死之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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