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1/2）

“梦见什么了？”莫远之将她下巴微抬起来, “不是梦见我受了伤，便是梦见我死……”

那个“死”字刚吐出一半，常若凝便按住了他双唇，皱眉摇了摇头，满眼恳切地看着他, 让他不要再说了。

莫远之乖觉地没再说下去, 只是略带惆怅地看了看她，将她的手从自己唇上拉下来, 又将她揽到怀里, 温柔道：“是我不好, 一早悄悄出门没告诉你，害你独守空房了, 要不也不会突然做什么噩梦了。”

他语气越是温柔, 她心里却越是难过，只得用力抱紧了他腰, 像是生怕他会猛地消失不见。

莫远之接着在她耳边说道：“今日起得太早, 我好困，待会儿陪我睡一会儿可好？”

常若凝点了点头, 又亲了亲他脸颊, 极是后怕不舍的样子。

莫远之见常若凝心绪不宁, 便没将今日早晨那一堆不快之事告诉她，也没问她上树做什么, 只是一同吃了午饭, 又正儿八经地上床睡起午觉来。

他们二人各怀心事, 又都担心说出来让对方忧心，倒是都睡不大安稳，只略睡了一会儿，便双双睁开了眼，在枕上面对面地对望着。

“阿凝。”莫远之抬起手来，拿一根食指仔细沿着她眉毛的轮廓划了划，“你眉毛虽不画而黑，眉型生得又好，只是头尾有些乱，我替你修一修，可好？”

常若凝笑笑，“你还会修眉毛呢？”

他认真点头道：“小时候见过我爹替我娘修。原先我担心手上没力气，怕一不留神给你修坏了，如今我全好了，自然便可以替你修眉了。”

“那你这几年看着我的眉毛岂不是难受得很？”她笑着钻进他怀中。

“那倒没有。阿凝你天生丽质，若不是我这么仔细盯着看，也全然不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

“那好。”常若凝从枕上爬起来，“你可得当心点儿，万一把我弄得见不了人了……”

莫远之替她接了下去：“那我便天天在家陪你不下床好了。”

“那倒是很好。”常若凝点点头。

她说着便先起身下了床，莫远之也跟着穿衣下床，将她拉到门外一片和煦的阳光下坐了，自己则又去书房中，找出了一把极薄的锋利小刀。

莫远之先在她脸上敷了一条滚热的手巾，待眉毛热得软了，才拿起小刀仔细端详着她脸。

常若凝一直闭着眼睛，放心地迎着阳光由他摆弄，只觉得眉头眉尾略凉了几下，他便低声说着“好了”，又拿手巾替她擦去落在脸上的碎毛。

“这么快？”常若凝仍闭着眼睛问。

“嗯。我都说了，你原本眉型生得就好，没什么要大动的。你去屋里照镜子看看？”

“不去了。”她摇摇头，“你觉得好便是了。”

她睁开眼，拿过他手中那把小刀看了看问：“这把刀也有年头了吧？”

“嗯。”莫远之低下头去，“当年我爹帮我娘修眉时，用的便是它。”

“哦。”常若凝点点头，“说起来你们家倒是一贯的夫妻和睦，不像我爹我娘，隔三差五便要打上一架。”

莫远之微叹了口气，“只可惜情深不寿，我祖父和我爹爹，都是未到花甲之年便去世了。况且……”

他说着便抬起头来，满脸忧伤地看了她一眼。

“况且什么？”她心也跟着提了提。

“况且他们都是风疾去世的，今日早晨我去了大哥家里，听他提起……这风疾只怕是会传辈的……”

他这话一说，常若凝一时竟也呆住了，只往他身边挪了挪，抱住了他腰说不出话来。

“大哥说认识了一个西域回来的大夫。”莫远之接着说道，“据说他会一种什么放血的疗法，可以治这风疾的，但是……我祖父和爹爹当年都是发病后片刻便昏迷不醒，很快便走了，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来不及救……”

午后阳光正好，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不想动弹，两人在这阳光中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常若凝才开口道：“三十年。”

她转过头去，看着他在阳光下气色甚好的脸庞，“即便你会跟你祖父和爹爹一样，那我们也还有三十年可以守在一块儿。况且这天命寿数之事本就难说，花甲之年原本便不是人人都能活到的，你又担心什么呢？”

“我自然是担心丢下你一个人……”

常若凝粲然一笑：“这也难说啊。我武艺不济，却又坐不住，整天东跑西逛的，说不定反而会比你早……”

“不许说了！”莫远之见她话中苗头不对，便断然喝道。

常若凝耸了耸肩：“本来嘛，刀剑无眼，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都说了不许说了。”莫远之皱眉凑上来吻住她，不让她再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

待他刚一松开，常若凝便又说道：“一般怕死之人都活得长久，像我这样胆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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