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白淼坐在飞机上，侧头看着窗外。

已经凌晨了，旁边的旅客多数都盖着毯子休息，白淼打开小灯，手中的剧本翻过一页，他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脑子里乱得很，看了几页实在看不下去，白淼叹口气，合上了。

下飞机时天刚蒙蒙亮，白淼虽然买的最近的机票赶过来，但是本人并不像是多着急，拖着箱子往外走，不紧不慢，耷拉着眼皮，满面倦容。

“哥。”

这个时间白淼听到唤声，停住脚步，抬眼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来人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生，戴着棒球帽看不出发型，穿着一身休闲装，外套松松垮垮敞着，脚上踩着双高帮板鞋，长裤扎在里面，脖子上还挂着头戴式耳机。

他原本靠在车门上，嚼着泡泡糖，看到白淼走过来，上前两步就要接过箱子。白淼边走边摆手挡开，自己拖着到车后边放进后备箱。

两人上了车，白淼坐在副驾驶，看了眼旁边的白磊。

“你在部队里也穿这样？”

“不啊，”白磊打了个响指，发动了车子，“我这不是已经退役了。”

白家两兄弟，一个柔一个烈，白父军人退役，白母在政府机关工作，当初也希望两个儿子一个参军一个走公务员的路，这和两人性格也正好能对上，哥哥白淼适合政府文书工作，弟弟白磊适合去部队历练。可是谁想到白淼拒绝了父母的安排，走上了演员这条路。

白父一辈子在部队呆着，讲的是男儿热血，最看不惯的就是娱乐圈那一群不男不女，整日里就知道为了个热搜搞些不正经手段的人。在他们的传统观念中，这些人就是“戏子”，上不了台面，可这下自己儿子居然也要走这样的路。

当时白父气极反笑，把沙发拍的“啪啪”响，直骂：“我生你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去做那档子见不得光的事！”

白淼从小乖顺，平日家里连小冲突都很少，也是头一次为了什么事情和家里吵得不可开交，他站在茶几旁低头咬着牙，涨红了脸，双手垂在两边握紧。

白母叹着气，百般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心里泛着复杂的情绪，但到底是当母亲的，先劝了丈夫，又去和儿子好声好气的商量。

白淼头一回这么倔强，一股脑子的坚持自己的选择，把白母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

最后家里实在没法，不再阻挠，但也因此对他非常失望。

后来离开家时，白淼站在站台，拎着大包小包，来送行的就白磊一人，父母只在临走前留给他一句话：“少回家吧。”

白磊沉默了一路，临上车前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白淼说，我不知道。

白磊顿时拔高了嗓音：“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闹成这样？”

“小点声，”白淼抿抿嘴，停顿几秒，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弟弟，“磊磊……这些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以后或许……会明白。”

白磊当时才初中，正是中二少年的时期，但是也懂事，像个小大人一样仰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白淼，半晌后艰难地开口：“哥，你要是钱不够用，你问我要。”

白淼本来还有些怅然，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会。”

一直到现在，七年过去了，这七年里白淼听了父母的话，真就一次都没回家。

也不是真就因为当年的四个字，少回家吧，而是他真的知道，父亲把演员这个职业看的多低，看的多不能见人，连带着自己的儿子都几乎不想认了，不想让别人知道了。

白淼坐在车里，看着这个离开了七年的城市，心里百感交集。

“你拿到驾照了？”

看着开车熟练的白磊，白淼问。

白磊瞥他一眼：“拿了，刚满十八就考掉了。”

车子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

“在部队就学会了开车，我们班长教我的，后来到了年龄才能考证而已。”

白磊轻描淡写的说。

白淼听到回答也不说话了，转过头看窗外，七年了，变了不少。

“你这几年……还好？”白磊见他不说话，挑着话题开口。

白淼眯着眼看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回答：“过得去。”

然后转头笑道：“虽然没回来，但又不是没和你联系过？”

白磊看他一眼：“你找我？你找我，除了问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店，还说过别的？”

白淼愣一下，无辜的眨眨眼睛。

……行呗。

撇撇嘴转过头去。

正等着红灯，白磊把他这一番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好气又好笑。

离家七年，两人都没见过几回面，也没主动问过什么，若是白磊不提什么事情，他是断不会开口提起，除了去些地方时会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店，几乎没讲过别的事情。

白磊不是没和他挑起关于家里的话题，讲父母过年去了亲戚家回来后阴沉着脸，讲自己的现状和对未来的打算，白淼每次都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嗯”两声，便再无他言。而当白磊问起他怎么样时，白淼总是一两句话打发的敷衍过去。

问了等于白问。

以前在电话里让他敷衍过去，当着面白磊不想跟他绕弯弯，直截了当的开了口……谁想这家伙还先委屈上了？

真给这人气笑了。

白磊其实想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以前家里他这个哥哥是最乖的，谁能想一时冲动，竟真的七年不归。

在外面有没有受苦？进入娱乐圈后还顺利吗？有没有……后悔过？

一肚子问题，白磊想问却问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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