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陈纪筠面色不悦地等了半天,纪衡那边始终没有任何道歉和解释,气哼哼地调头飘走了。
忍冬眼看着纪衡一动不动地呆坐了很久,然后才动作缓慢地双手抱膝,头枕在胳膊上,把自己蜷成了一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他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筋骨和精气神一样久久未动,直至深夜,然后就着这个姿势,终于支撑不住地双眼合拢睡了过去。
然而那种绝望却如影随形,即使是睡着了也并不打算放过他。
所有一切纪衡拼命想要遗忘的过往,在白天那些相似场景的暗示之下,分毫毕现地又一次在他梦里回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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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对于张启辰这个据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的一切记忆,都来源于别人的叙述——
听说他很爱纪萍。
听说他更喜欢女孩。
听说自己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他。
而这些道听途说,曾经是纪衡日复一日的噩梦。
他的母亲纪萍,当年也是南城福利院一枝花。
成年之后初入社会,一身戾气的小刺猬遇上了县城来的帅小伙,满身利剑都化作绕指柔,两个人迅速地坠入爱河,然后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
可惜好景不长。
所以说,老一辈人讲究的封建迷信多少是有点儿道理的。
纪萍纪萍,真是应了她这名字,何其飘摇的一生——出生没多久被亲生父母遗弃、小的时候由于各种原因错过了被收养的最佳年纪、后来好不容易嫁了个爱她的老公,结婚刚三年多,张启辰出车祸死掉了。
遵纪守法。绿灯、走的斑马线,但是架不住对面司机醉酒飙车,还肇事逃逸。
出事的地方离市医院不过几百米,但是事故太惨烈了,人当场就没了。
纪萍那个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她把张启辰视作二十多年人生中的唯一亲人与爱人,就连年幼的儿子,也只是加深他们羁绊的工具。
纪萍甚至想过立刻随他而去,当时是张启辰的父亲劝服了她。
在自己独子的葬礼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家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安慰他万念俱灰的儿媳妇。
好话说尽,可只有一句她听进去了——“你想想启辰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然而当时老人并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好心安慰,居然在日后成为了纪衡最大的童年噩梦。
张启辰一直想要个女儿。
于是纪萍开始给自己的儿子留长发、穿裙子,还改了个名字,叫张小星。
豆丁大点儿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上了幼儿园,张小星才隐隐约约地发觉自己似乎与众不同。
可是每次当他问妈妈为什么自己和别的小女孩不一样,都会被突然发狂地纪萍暴打一顿,次数多了,就连问都不敢问了。
此后一年两年都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直到有一天,午休的时候他实在没忍住尿床了。后来老师帮他换衣服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张小星记得,当时那个女老师一脸惊讶地叫来了大中小班所有的同事。大家就像看动物园里面的猴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来看他的身体,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所有人看完之后,老师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女生寝室好像已经容不下他了。于是张小星小朋友又连同他的铺盖一起被抱到了男生寝室。
八卦完了心满意足的老师们前脚刚一走,已经听到风声的男孩儿们后脚就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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