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2)
俗话说,旱极而蝗。
八月初十这日临近晌午,异象陡生,海岱城近郊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一大片嗡嗡作响的黑云就在转瞬之间遮了天。
漫山遍野的蝗虫仿若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农田中原本遗留的、因着连日的高热还未及收获的作物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这对于已经饱受旱灾打击的佃户们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一时之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然而这次,海岱城的府衙内却再没了关于开仓济民一事的争执之声。
以郡守为首的大小官员们安坐庙堂粉饰太平,他们家中有余粮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衡王殿下明恒之则是压根无暇顾及——因为他在忙着酗酒。
自那夜的争执过后,忍冬便如同疯魔了一般,一头扎进暗影部,直训得那帮影卫们叫苦不迭,而明远却在这时当起了撒手掌柜,自暴自弃似的开始了醉生梦死的日子。
作为唯一了解内情的人,半夏看到二人这幅样子简直恨不得呕出一口心头血。眼瞅着高墙之外的民怨就要挤破衡王府的大门了,急得抓耳挠腮的“夏八婆”终于按捺不住,瞅着明越在明远跟前的空档,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进了暗影部。
如今的衡王府是在前朝一座旧宅的基础上修建的,而暗影部从前恰是一处水牢的所在,虽然现下水牢已经废弃,但是那处却依旧是常年阴冷潮湿异常。
八月初的暗影部训练厅仿若三九,白日里也是灯影幢幢,然而背光而立的冬侍卫的面色却远比三九天的风雪更要冷上几分。
就在那满室的影卫们的哀嚎声中,忽然一道及其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哎……你说说你……这到底是图什么?”声调千回百转,语气极其哀怨。
忍冬微不可查地愣了一愣,随即开口沉声挥退众人:“你们都先下去。”
影卫们如蒙大赦,连忙行礼,潮水般迅速散去。
等众人都散尽了,忍冬方才稍稍侧头,眸光似箭钉住隐在暗处那人:“你又来做什么?”
半夏似是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晓得我来是为了什么。”
他略微向前几步走到灯光下:“你是个聪明人,眼下这样定然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局面……”半夏沉吟片刻,目光灼灼地回视忍冬,语气笃定:“我只劝你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可不要先把路走绝了。”
忍冬闻言眸光闪动,面上却没有太多挣扎的神色,反而如释重负,就好像他犹豫了这么多天、煎熬了这么多天,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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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园之中,衡王寝殿朱门紧闭,一干丫鬟小厮忧心忡忡地候在廊下,却没有一个真敢走上前去开腔。直到眼瞅着冬侍卫脚下生风匆匆赶来,众人这才终于松一口气,作鸟兽散。
忍冬孤身立在明远的寝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反手用力地推开了那扇沉默的雕花门。
满室狼藉。连日未见的衡王殿下席地而坐,身上的衣衫都被酒液打湿泰半。忍冬不由得眉头微蹙,也顾不得尊卑,大步走上前去,试图将人从地上架起来。
然而那人却像醉死了一般,四肢直挺挺的,仿佛有千钧重,忍冬一时不妨,反被他带得好大一个趔趄。
怀中的人随之悠悠转醒,又或者说,总算被他这番动作震得睁开了眼睛,因为明远显然整个人的意识都还是迷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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