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2）

除夕夜，凤檀给宫人们放了假，让他们过年节去了，明光宫比平日还要冷清。

凤檀散了发带，如瀑青丝拢在肩头，蹙起的双眉如远山含黛，清隽眼眸尽是忧愁。，

他有预感，今晚承英会来。

不知今夜过后，他们父子命途如何？

或许，从被送给厉帝的那一天起，他这一生只得随命运沉浮，断送在这明光宫里。

凤檀叹息，反而流露出一抹惨淡的苦笑，低头捧起面前的几枝花，用银剪裁去了多余的枝叶。若说天地不仁，却又偏给他如此诡谲的命运，时至今日，已毫无怨怼，只余悲悯。他早该一死，可他生性愚钝，放不下眼前身后的人，他自幼心肠软，多年来毫无长进。

褚晏悄声走进来，凝视着凤檀摆弄花朵的侧影，只觉他的笑容更胜花儿美丽。

高洁如月，云淡风轻，仿若天上神明。他多看一眼，都怕玷污了他。可是云雨之时，举手投足间又是万种风情，令人长醉，不愿醒。

寝殿内花香四溢，褚晏有些熏熏然，到底是花不醉人，人自醉。

“这是什么花？”

凤檀闻声有一瞬的惊讶，不知褚晏是何时来的。他有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子，看人时无端便多了几分温柔：“陛下，这是山茶，名叫照殿红。”

褚晏走到他跟前，捻起一枝花嗅了嗅：“好香，照殿红，好名字，凤檀喜欢？”

“嗯。”凤檀点头，垂下的双眸将情绪尽数掩藏。褚晏为何而来？难道这除夕之夜也让他倍感孤独吗？

褚晏却笑了：“来人！将宫中山茶全都移到明光宫来！”他笑得放肆且温柔，俨然一副昏君做派。

“陛下…”凤檀眼中闪烁着波光，面上露出些许惊讶。

褚晏在他身侧坐下，伸手抚过他发梢：“你替朕照顾好它们，让这照殿红长开于你宫中。”

凤檀眼中有些凉意，似乎是凝了霜，喃喃道：“可是，今年的花期就要过了…”

“那就等明年，我们一起在这里赏花。”

褚晏将手中那支山茶花插进凤檀鬓发间。

这一切，令凤檀恍惚。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无暇思考太多，因为褚晏竟让人把小皇子抱来了。

凤檀看见孩子，眼泪便止不住了，抱着孩子再不肯松手。

凤檀抱着孩子，褚晏便将他们一大一小揽在怀里，用下颔轻轻磨蹭凤檀的发顶。凤檀心头一酸，竟觉得这场景如在梦中。

褚晏柔声道：“这孩子还没名字呢，朕都是叫他宝宝，就是朕的宝贝。”

凤檀没有说话，又听他自顾自的说道：“宝宝长得像你，朕很喜欢。你身子不好，他又是早产，所以刚生下来有些小，御医说好好养着，长大些就好了。”

他们相守在寝殿里，小声谈论着他们的孩子，竟也有几分其乐融融。

宫苑内钟声又响起，褚晏要走了。今晚除夕夜，长宁殿大宴群臣。

褚晏亲了亲他们父子俩，对凤檀说：“等我回来。”

凤檀竟有种离别的感觉。他看了看褚晏，终是什么也没说。

褚晏回过头来，又看凤檀一眼：“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问，搂着孩子睡一觉吧，我很快就回来。”

厉帝喜铺张，往年宫宴都极尽奢靡，新帝倡节俭，今年除夕宫宴便清减不少，但也不失皇家气派。褚晏宫中后位空悬，便将晚宴事宜都交与瑶华公主操持，前朝老臣看他们相处和谐，多少放心了些。

宝殿灯暖，酒气熏然，满堂莺歌燕舞，抬眼望去，满目皆是摇曳水袖。天子到底是年轻气盛，几杯酒饮下，面上已是盈盈笑意，带着几许少年人的风流。

瑶华公主一身华服，施施然走到大殿中间，那曳地长裙上的牡丹刺绣比明珠还要璀璨，容颜更是明艳不可方物，面对自己的夫君，微笑道：“既是普天同庆的日子，臣妾敬陛下一杯酒。”

褚晏微微皱眉，看着眼前女子，顿时清醒了几分，继而眉眼含笑的望着她：“公主，不，爱妃上前来，与朕同坐。”

这称呼令瑶华脸色剧变，却仍保持着端庄的笑容，手持酒杯一步步走到褚晏跟前。褚晏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手掌揽上了她的腰：“爱妃今日真美，朕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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