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凤檀的胸口有些疼，他抬起手，缓缓放在自己胸口上。那里裹着布，在手掌下隐隐传递着痛楚。原来不是梦，他真的将匕首插进了胸膛。

眼睛睁开的时候，寝殿内灯火阑珊，让他觉得恍惚。眼前一切如旧，成欢的小摇篮就放在床前，褚晏正将小公主抱在怀里哄着睡觉。年轻帝王正处在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年纪，神色温柔，却又显得格外疲惫。他还没有自己的子嗣，初为人父的欣喜与柔情都给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凤檀静静看着褚晏，只觉得对他不起。这一生辜负许多人，唯独褚晏，让他心生歉疚。

褚晏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正巧与他对视，欣喜道：“你醒了！”

怀中的小婴儿已经睡熟，褚晏将孩子放进摇篮，来到床前，捉住了凤檀的手。他殷切看着凤檀，一时竟忘了说些什么，只觉得是劫后余生。

凤檀眨了眨眼睛，褚晏的声音让他清醒了几分。他不知如何面对褚晏，躲闪着垂下了眸子。顷刻间，眼中的泪簌簌而落，凤檀悲哀又无助的哭道：“他真的死了吗？阿晏，他真的死了吗？不要..不要骗我…”

褚昭一直是他们两个心中的结，从来都不敢提，却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褚晏心痛到窒息，轻轻擦去他的眼泪，柔声道：“凤檀，大哥真的死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大哥就死在我怀里，棺椁是我亲手所封，丧事是我一手操办。”

凤檀痛哭失声，攥着锦被的手青筋顿起，悲痛欲绝，“他怎么能死！他怎么能死…怎么能死…我不信…我不信…”

那个让他爱了半生的男人，真的死了吗？他还没来得及再看他一眼，他还有好多话要对他说，他怎么能死？他怎么能死呢？

凤檀从未在褚晏面前如此失态过，褚晏知道他一定吃过许多苦，也知道他心中一定思念褚昭，只是他将自己的苦和思念藏在心里，从不肯轻易示人。如今这般肝肠寸断的模样，不知他这日日夜夜是如何熬过来的。

褚晏怕他痛哭让伤口裂开，也怕伤了腹中孩子，百般小心将他抱在怀里，安慰道：“凤檀，别这样。他最见不得你落泪，若是看见你如今这般模样，定会难过。”他停顿了一下，又将凤檀抱紧了些，小声道：“我也难过。”

凤檀茫然无措，似乎又有些神志不清了，痛苦的抱着头哭泣：“你真的没有骗我吗？可是…可是他回来了…他还抱了我…”

褚晏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凤檀，那都是你的梦，昨晚我一直陪着你，没有任何人来过。我离开后，守夜的宫人一直在殿内，没有其他人进来过。你最近太累了，分不清梦与现实了。”

凤檀脑海中一片混乱，紧紧抓着那一丝丝可以证明褚昭存在过的痕迹不肯放开，喃喃道：“《山海经》被掀开了，还有佛手香,我闻见了,那个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凤樟领着叶兰走进寝殿，说道：“哥哥，这是昨晚值夜的宫人。”

叶兰跪下说道：“凤君，昨晚奴婢一直守在殿内，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凤君就寝时不喜殿内人多，夜晚总是奴婢与阿蛮轮换着值夜，漫漫长夜，奴婢一人难免瞌睡，便擅自拿了凤君的书来看，后来烛台突然坠落，惊醒了凤君，奴婢紧着收拾，便随手将书放在了凤君枕头边。而那佛手，是从御医院新领的，凤君近日总做噩梦，御医便嘱咐奴婢将安神香换掉，昨晚是第一次用这香。”

褚晏道：“好了，你下去吧。”

凤檀顿时失了魂魄，木楞着垂下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又是在做些什么？他像个疯子一样。

“凤檀…”

褚晏唤他，他只道：“我太累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褚晏和凤樟对视一眼，谁也没有离开。

凤檀却像看不见他们一般，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皱起眉心，捂住自己的胸口，低声呢喃着：“好疼,好疼呀…”

褚晏连忙问道：“凤檀！你怎么了？哪里疼？”

凤檀按住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哑声道：“这里，好疼呀。”

褚晏心下戚然。

褚昭的棺椁已运回了河西，魂归故里。凤檀肚子大了，出行不便，不能前往。褚晏答应他，待他生下孩子，会带他回河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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