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翌日，不速之客打扰了明光宫的安宁。

瑶华公主深夜来访，凤檀让阿蛮、叶兰两个大宫女推脱再三，还是未能避而不见，只得打起精神见她一面。

外头正下雪，瑶华的披风上沾了一层雪花。兜帽下的女子美丽娇艳，华贵雍容一如从前，只是眉宇间稚气与跋扈消去了些，亡国变故使她沉稳冷漠了许多，似乎有了她父亲的样子。

凤檀令人奉茶，神色淡然道：“坐吧。”

从前，凤檀顶害怕这位公主，因为她太过嚣张跋扈、不讲道理，在她眼中，凤檀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凤檀不怕被她为难，只是这位公主在一众皇子皇女里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凤檀怕她闹脾气去欺负承英。如今，承英已不在宫中，公主还是公主，国家却不是那个国家了，令人唏嘘。

瑶华接过茶水，直接放在一旁，并不饮用，只问道：“凤侍君可知道，今日本宫为何而来？”

她还是唤凤檀“凤侍君”，这是凤檀在厉帝后宫中的封号。

凤檀心道，她是想说些从前的事，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便道：“还请公主明示。”

瑶华嘴角露出冷笑，双目逼视着凤檀，沉声道：“深夜到来，自然是重要事，于你于我，都极重要。”

凤檀突然紧张起来。

瑶华倾身向前，附在他耳边问道：“九皇弟，还活着吧。”

这一声低语犹如晴天霹雳，惊得凤檀脸色煞白，他强压下心中恐惧与不安，说道：“公主莫要说笑了。”

“凤侍君何必再瞒我？九弟还活着，这是天大的喜事呀。我父皇有七个皇子，如今只剩下九弟一人了，实在令人心痛。不过，有九弟就够了，只要九弟还活着，复国就还有希望，真是天命，父皇的皇子都死了，偏偏留下了九弟。”瑶华越说越低落，提到复国时眸子却骤然亮起来。

凤檀知道瑶华一心想要复国，他也能预感到，厉帝是何等狡猾之人，必定留了心腹撒在宫外，筹谋着复国之事。可是，他的孩子不该被卷入权力的漩涡，不该为了他们的复国大业赔上性命。

“不！不可以！他只是个不争气、不中用的孩子，担不起复国的重任…”凤檀全身都在发抖，声音极低，却好似用尽了力气。

“他可不是不中用的孩子。”瑶华笑道：“想来凤侍君还不知道，九弟可不是一般的皇子，没人比他更能担得起复国大任。因为，他是父皇立下的太子。”

凤檀惊得手脚俱冷，已说不出话来。

瑶华道：“当年父皇的几个皇子皆不成器，他便有意立我皇姐为皇太女。直到后来你生下了九皇弟，父皇突然改了主意，立下遗诏传位于九皇弟。父皇将遗诏交给了皇姐，待他驾崩之后，由皇姐将诏书公之于众，辅佐九皇弟登基。皇姐死前在我掌心写下了遗诏所藏之地，我已经找到了遗诏。”

凤檀知道厉帝曾有意立章华公主为皇太女，只是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却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缘由。

“你真是没有心啊…”

章华公主死前，曾看着凤檀如是说。

凤檀起初不解其意，如今有些明白了。前朝皇帝阴晴不定，心思难以琢磨，从不对他说多余的话。季和曦爱他吗？或许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在深宫之中，他不得不隐藏起对他的爱。又或许，他已经知道凤檀心中有着谁，所以那些令凤檀痛不欲生的手段，都是他在宣泄着对另一个男人的嫉妒与愤怒。

无论怎样，凤檀都不愿意去回忆季和曦。

瑶华又道：“我朝历代储君都有影卫暗中保护，直到储君死去。这些影卫只在暗处，若非生死关头，绝不现身。如今已经亡国，他们才现身见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知道九皇弟还活着。”

腹中的孩子突然翻了个身，凤檀下意识的伸手抚摸隆起的肚子。

瑶华看他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柔神色，从袖中掏出一瓶药放在他的面前，冷声道：“如今复国有望，你肚子里的孽胎还是堕去吧，如果留着这个孩子，待复国大业一成，九皇弟登基为帝，褚晏的孽种岂不是会令皇弟为难？”

瑶华踏雪而去，凤檀守着灯火失神。

命运总是阴差阳错。

“褚昭，我该怎么办…”

凤檀眼眶酸烫，带着沉甸甸的心事睡去，他期盼着能够再次梦到褚昭。这些日子，他总是梦见他，就好像他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半昏半醒的时候，褚晏回来了，似乎怕吵醒他，动作都格外小心。凤檀昏昏沉沉的被褚晏圈进怀里，终于睡着了。

“凤檀…”

“凤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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